“真不知道朱平安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这么维护朱平安,一座小小的县城竟然能斩获倭寇首级七百九十五个,一看就不正常吗,可他们倒好,一个个说的信誓旦旦,我们连质疑一声都不行......”
台州知府谭纶一行人方走出了茶楼,一个随从兵士便愤愤不平的说道。
“就是。”
另一位兵士也跟着附和道。
“赏罚须得言明,朱知县守住了靖南,保护了靖南县城五万黎民百姓,乃有功之臣。在未确定朱知县有杀良冒功之行为前,不得冒犯朱知县,不得直呼朱知县的名讳。”
台州知府谭纶走在前面,听到了手下的愤慨后,扭过头来轻声说教道。
“是是,府尊......不不,东家教训的是。”
两名兵士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认错,当然他们心里还是认为朱平安肯定杀良冒功了。
“东家,朱知县守住了靖南,使靖南县城免遭倭寇,县城内的老百姓感激他,言语间处处维护他,也情有可原。但是,县城外的村子就不一样了,县城外有不少村子猝不及防,遭了倭寇,想必他们对朱平安的评价也会客观许多。另外,属下觉的,若是杀良冒功的话,应该不会在县城内动手,为了隐蔽,瞒人耳目,应该会选择城外偏僻的村子动手。”
左臻微微思索了一下,抱拳对谭纶说道,建议去城外的村子暗访调查。
“嗯,言之有理。走,我们出城,去下面的村子看看。”谭纶点了点头。
一行人转而向西,从西门出城。出城后,问了几个路人,往遭受倭患最严重的几个村子走去。
章丘村。
这是谭纶他们的第一站。
尚未入村子,便看到村前被毁的稻田,即将成熟的稻田已然被焚毁了个七七八八。一入村子,入目的便是无边的白幡,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着白幡。残垣断壁,烧毁的房屋......村子里到处都可以看出被倭寇破坏的痕迹。
村子人烟稀少,感觉很是冷清,谭纶一行人走进村子很深了,才听到一阵狗叫声,接着便看到一位颤巍巍的老大爷拄着拐棍走出了门口察看动静。
“老丈好,我们是从台州府城来的茶商,路过贵村,能否讨口水喝。”
谭纶上前抱拳说道。
“哦,打府城来的啊。如果不嫌弃小老儿家宅脏乱的话,就进来喝口水吧。家里酒肉没有,水是管够的。”老大爷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利,不过还算耳聪目明,听了谭纶的话后,便邀请他们进屋喝水。
“谢谢老丈。”谭纶抱拳道谢,率先走进了院子里,接着从兵士挑的担子里取出了两包茶叶,递给老丈,“呵呵,老丈,这两包茶叶保存不善,被雨水浇了,品相不好,卖不出去,但是不影响喝,还望老丈不要嫌弃。”
至于茶叶被雨水浇了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这是谭纶故意编的措辞,目的是想让老丈没有负担的收下茶叶。
“你看看你们,喝个水还客气什么......”
老大爷摆了摆手,不收茶叶,谭纶一再坚持,老大爷推了几次后,才接过了茶叶。
茶叶虽然不贵,但是老人家平时都舍不得喝茶的,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买些茶叶。现在听谭纶说茶叶是浇了雨的,卖不出去,又一再坚持也就收下了。珍惜的放到柜子里,准备等到过年过节或者有人来访的时候,招待亲戚客人。泡雨不泡雨的,老人家是不在意的,茶叶早晚不都得泡水不是。
“家里就只有这两个碗了,你们轮着喝吧。”
接过茶叶后,老丈提了一个油垢的陶壶,找出了两个缺口的碗,准备倒水。
“老丈,我们自己来就好。”谭纶上前接过老大爷手里的陶壶。
“东家......稍等,我将碗再刷洗一下。”左臻注意到水壶油垢不堪,碗又是缺口的,黑乎乎的,像是没刷干净似的,不由起身拿起碗,准备再洗一洗。
“呵,怪讲究的......昨天,知县大老爷来我们家,直接就用这碗喝水的。”
老大爷见状,背着手呵了一声,昨天知县大老爷来我家,都没你们讲究。
“不用,这样就很好。”谭纶摆了摆手,制止了左臻,自己倒了一碗水,双手递给了老大爷,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笑着跟老大爷说道,“老丈,您跟知县大老爷是亲戚吗,知县大老爷都来过你们家,那我们可跟着沾沾贵气喽。”
左臻听到朱平安来过这个村子,脑海里便不由构想出了很多画面......
“小老儿怎么有福气跟知县大老爷做亲戚啊,”
老大爷摇了摇头,说到米面油的时候,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
起了这个话头后,谭纶、左臻等人便跟老大爷攀谈了起来,聊朱平安,聊倭患,聊村子遭遇倭患的时间,聊村子的伤亡情况,聊县城斩获了七百九十五个倭寇首级,聊村里亡者有没有被人割掉头颅......
从一开始的旁敲侧击,到渐渐挑明话题,调查了解朱平安有无杀良冒功,或者虽未杀良,但以良冒功......
“你们走!我家不欢迎你们!我这水便是喂狗也不给你们喝!”
听到左臻挑明话题后,老大爷蓦地勃然大怒,一把将谭纶等人手里的碗抢了过来,将水全都倒了,接着便颤颤巍巍张开双手将谭纶、左臻等人往门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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