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秒钟见我没反应,她又抬起头,发现我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便叹了一口气,“吻痕啊儿子,怎么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真是的。”我老脸一红,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捂脖子,我老娘站在对面凉凉地道,“错了,是另一边。”
我默默地把手从脖子上拿下来:“……”
她把打得差不多了的蛋搁在桌面上,弯腰打开柜子找面粉,说道:“不用遮了,这都过去几天了,早消下去了。”她背对着我,一副懒得理我的模样,“我没告诉你爸,所以他才在外面折腾得这么起劲。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后悔就好。”
我望着我老娘的背影,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感觉自己活着的意义真的已经不多了,还在沉睡的时候,我一直想的就只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把栖找回来。我承认我根本放不下,即使到了最后,也还是想抓住点什么,可惜终究被修识破了身份。
那些印刻在虫族基因中的执念,封印了他们的情感和记忆,所保留的一切都是要不死不休地攻克亚特兰蒂斯的执着。我不认为这样浅薄的羁绊能够让修违背了天性,能够放下他的种族,跟我一起从战场上逃离。我们的感情,甚至还不能让我们像他的父母那样,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换来永恒的宁静和厮守。
说到底,除了想要弥补自己有所亏欠的栖,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这样相安无事地保留最后一段回忆。
隔了很久,我才把自己这两天做好的打算说出来:“过一阵子,我就搬出去吧。”
我老娘听了这话,慢慢地站起来,回头看我:“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我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没问题,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老娘看着我,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我顿时愣住,立刻手忙脚乱地跨过地上的障碍物,走到她面前,却不知该说什么。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流眼泪,十七岁之前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永远像个打不倒的女强人。记得我六岁的时候生过一场病,医生说需要动个小手术。我当时在手术室门口哭得惊天动地,连照顾了我两年的保姆都跟着抹泪。唯独我老娘完全没当一回事,微微一笑给我擦了眼泪,就让医生把我推了进去。
为此我甚至怀疑过,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可是现在再多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却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流起了眼泪,我感到惶恐。
我老娘用沾满面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没闪。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妈妈我生你的时候,你爸爸都一直在身边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之前还想掬一把辛酸泪来着,现在却要反过来安慰她。我搂着她的肩,轻声说道:“这个不能比的,老妈。我是男人,可以自己承担这些。”
我老娘用手背擦干眼泪,反驳道:“一般人的儿子不用这么可怜,给别人生孩子。”
我嘴角抽搐两下:“你……够了,别再踩我痛脚了。”
她很快平静下来,伸手要把我从厨房里推出去,说道:“好了,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好好瞒着你爸爸的,现在出去陪客人,别让你爸进来抓你。”
我被她推着往外走,不满地说道:“我不喜欢跟人相亲……”
我老娘说:“你随便应付应付就好,要不然你爸爸觉得你不喜欢女人,下次直接给你领个男人回来。”
想到那个画面,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喜欢的那个虽然很不幸是个男人,但我真的不喜欢跟自己身体结构相同的同性啊喂!
我敢肯定,如果今天我不好好表现,没有顺我老子的意,下一次他绝对会给我安排个男的相亲对象!这个男人是绝对的实干派,在情场上秉承的原则向来是类似于“想要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样冷情的东西。他肯定已经制定好了计划甚至备用方案,力求断绝我跟亚特兰蒂斯和虫族的那点关联——
总之,我命休矣。
看来厨房也不是久留之地。何况在跟同性相亲和跟异性相亲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起码用不着因为特定对象以外的人殷勤暧昧的举动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纠结着要怎么面对外面那个印象还挺不错的女孩子,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想找点东西端出去,结果扫过满橱满柜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食材里愣是没找出半点像样的成品:“……”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卷起袖子走进去,准备自力更生。
我老娘站在流理台前,正斟酌着要往她的试验品里添加其他原料,发觉我又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于是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眉,低着头说道:“喂喂,再不出去你爸真的进来抓人了啊。”
我在她旁边伸出手去,从头顶的碗柜里取出一只盘子,一低头被混合食材的气味刺激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一声,打定主意速战速决:“恶……你到底在这里捣鼓了多少东西,味道怎么这么恶心……”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凝神吸气,感觉一下厨房里的空气指数,说道:“不好意思,妈妈我完全不觉得这里的味道有多可怕。”见我弯腰在冰箱里找能吃的东西,被里面的气味一冲又是一声干呕,她眼疾手快地补了一发,“怀孕的家伙就是娇气,随便弄个果盘带出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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