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有问题……”
众人正准备跟着李云离开,回去听听那两个挣大钱的好生意,猛听巨石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少女玲珑面带异色走了过来。
此时她的银丝已经收起不见,又变回那个风华绝代的草原公主,然而再也没人敢轻视于她,大家刚才都被她的神奇轻功给镇住了。
但是众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喊住李云。
玲珑款款几步,走到李云面前,她眸子中带着一些迟疑,忽然出声问道:“你刚才说要做生意?”
不等李云回答,猛然又道:“我虽然是突厥人,但也知道中原事,商贾乃是贱业,历来为人所轻,你堂堂西府赵王,又是草原大祭司之子,你怎能自甘蒙羞做那商贾之事?不行,我不允许,此事如果被师尊知道,她会气死的,若是被你们大唐皇帝知道,他也会气死的,小师弟,你不要忘了你是西府赵王……”
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虽然语气很强烈,不过确实一番好心,虽然指责李云,却是为他所想。
这个时代,对商贾确实极为轻视。
甚至是歧视和蔑视。
古代文人墨客,诗中常见讥讽之词。
比如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比如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又比如此时欲买君山住,懒作商人乞个钱。
诗词很美,诗中的意思却很难听,什么叫懒作商人乞个钱,意思是说商人连乞丐都不如,又懒又贱,不事生产,经商就是乞讨。
李云对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无话可说。
中原人也就罢了,他没想到玲玲竟然也这样。
他抬头看了玲珑一眼,语带反问道:“如果没有商贾,你们草原吃的盐茶哪里来的?”
玲珑一怔!
李云接着又道:“如果没有商贾,你们突厥人的铁锅谁给运过去?”
玲珑张了张嘴,她刚要辩解,李云已经轻哼两声。
李云再次追问道:“你们草原不种粮食,但是你们的食物里也有糙面饼子,我问问你,这制作糙面饼子的粮食又是从何而来,是谁千里迢迢从中原运到了北方?”
玲珑抿起嘴唇,然后突然开口,道:“我承认商贾有一定的作用,但他们毕竟是一群不事生产的人,小师弟,你的身份天然高贵,你何苦要做这蒙羞耻辱的事。”
“你错了!”
李云摆了摆手,微笑道:“商贾可不是贱业,这个世间离不开它……”
说着看了一眼玲珑,又把目光看向其他人,微笑再道:“我也有一句话要反问你们,如果我们不做商贾之事,那么整个范阳应该如何发展?”
众人都是一呆,他们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李云叹息一声,悠悠道:“河北道久经战乱,田间土地大多荒芜,壮年战死,妇幼无力,这片土地已经伤了元气,单靠农事十几年也难以恢复,但是咱们又必须养民,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我问问你们,粮食从哪里来?临时开荒去种吗?”
“朝廷会赈灾啊!”
李崇义下意识开口。
李云看他一眼,笑问道:“朝廷的粮食很足吗?”
李崇义砸了咂嘴,道:“就算不足,赈灾一地勉强能够,实在不行,咱们去找世家买,世家有的是粮食,他们在各地都建有粮仓。”
李云哈哈一笑,再次问道:“好啊,去找世家买,那么我问问你这位乖徒弟,咱们的钱财从哪里来?”
李崇义瞬间憋住。
李云也不去嘲讽他,转而又对众人道:“范阳百废待兴,几乎已经成了白地,此城想要重新崛起,必须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咱们先不说去救济河北道的百姓,单说咱们现在养着的十万赤贫人,这得一大笔钱粮,每天消耗极大的数字……”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玲珑,语带感激又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突厥人,若非你们赠送了一部分牛羊和粮食,这一路上怕是早就开始出现饿死人了。”
玲珑轻吸一口气,小声道:“那不是赠送的,是我强逼几个大部落上缴给祭祀古庙的供奉。”
这倒让李云有些意外。
他深深看了玲珑一眼,忽然道:“这算你的投资,以后给你分钱。”
玲珑抿了抿嘴。
她似乎以被李云劝服,不再提商贾贱业之事,但她忽然又转手指着巨碑,再次道:“我还有一个担心,你这碑文有问题。”
李云来了兴致,笑呵呵道:“你说说哪里有问题。”
玲珑指着巨碑道:“你看看那一段字,踏入此碑五百步,一切厮杀变和平,我知道你想创立一个没有厮杀的地方,但是你这石碑的庇护恐怕会有大问题,如此不分好坏给人庇护,范阳城以后会成为一座犯罪之城。”
李云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这你不用担心,保证不会出事!”
玲珑并不是一个轻易被人说服的人,妙目直直盯着他道:“怎么说?”
李云满脸悠然,淡淡道:“如果好人受到迫害,逃命来到范阳,我庇护……”
“如果恶人呢?”玲珑追问一句。
李云眼神一森,语气忽然变冷,道:“如果恶人犯了大罪,亡命也来范阳,抓起来,范阳是和平之城,但不是犯罪之城,陛下赐给我三千铁甲,老娘赐给我两千祭祀,这股兵力几乎能硬撼十万大军,你觉得普通恶人能抵抗他们的抓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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