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衙现在是皇太叔多铎的中军所在了。
现在保定府城大门紧闭,入城的不到三万残兵败将,除了一小部分上了城头站岗,剩下的都占了城内的空房子蒙头大睡了。
多铎当然不能睡了,他连夜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将领,有岳乐、何洛会、巴哈纳、谭泰、冷僧机等人,还有个图海,哦,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穆里玛。
穆里玛可糟糕了,得胜淀之战的替罪羊非他莫属啊!
要不是他坚守的得胜淀那么快被明军突破,多铎也不会败得那么惨啊!
而且清军在得胜淀战役中损失的将近三万战兵中,有五千都是他的失误造成的——先是在得胜淀中惨败,然后又在得胜淀外面用骁骑兵和明军的黑枪兵打对冲,又打没了两千人......
所以他也知道不好了,也不等多铎下令拿他,就让人把自己捆了,背上还插着荆条,这叫负荆请罪!
可是他的罪那么大,也不是用荆条打一顿就能了账的!
“穆里玛,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多铎说着话就掏出个手绢开始假装抹眼泪了。
穆里玛也是熟读《三国演义》的,看见这一幕就知道要坏事儿了......这不是挥泪斩马谡的桥段吗?
“皇太叔,奴才罪该万死......”穆里玛赶紧磕头,“奴才愿意将功赎罪,去,去刺杀朱慈烺!”
“刺杀?”多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要怎么刺杀他?”
穆里玛说:“奴才,奴才可以学荆轲,怀揣利刃,出使南京,流血五步......”
多铎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犹豫了——明明是挥泪斩马谡,怎么就成荆轲刺秦王了呢?
“你凭什么出使?”多铎问,“他又凭什么见你?”
“奴才,奴才......”穆里玛心下一沉,他好像也没办法啊!难道他就是马谡的命?
“皇太叔,”巴哈纳这个时候想到个办法,“奴才有个法子......奴才曾经听那个日斯巴尼亚来的大主教黎玉范说,朱慈烺这些年都想开辟什么太平洋航道,所以需要得到一张太平洋海图,可是总弄不到手。”
航海的海图在大航海时代可是一个海洋国家的核心竞争力!这玩意你在阿姆斯特丹或是伦敦的书店里面是买不到的,买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而在没有海图的情况下,当然也可以去探索,但是这个代价可不低,对于船长的要求更高。
所以朱皇帝虽然一直想“过太平洋”,但是苦于没有海图,掌握不了洋流和季风的情况,也不知道新大陆西海岸的状况,而且也无法得到新西班牙当局的许可,也就很难下手了。
现在新西班牙是不对外开放的,大西洋那边虽然有点松动,但是太平洋这边还是铜墙铁壁,荷兰人都很难过去,别说大明了。日本人在几十年前倒是去过一次,那次是西班牙人的菲律宾总督乘坐的船只在日本附近失事,总督本人跑到了日本国,在德川幕府的帮助下造了一艘西班牙式的帆船回了新西班牙,因此也把日本人带去了。
不过日本人的帆船后来给新西班牙当局强行收购......所以只跑了个单程,不知道怎么回来?
“有这事儿?”多铎想了想,“咱们手里有这张什么海图?”
“咱们兴许能搞到,”巴哈纳说,“上回尚可爱从对马岛回来时说,鳌拜有可能会带着太平洋水师去什么新西班牙一游......等今年夏天再绕回来。”
怪不得鳌拜没参加得胜淀之战,原来他是被郑建功撵到美洲去了......去过一次,当然就知道黑潮带(日本暖流、太平洋暖流)大概在哪儿?回程的北赤道洋流大约又在哪儿?
当然了,鳌拜是搞不清楚的,但是鳌拜身边也有比较可靠的欧罗巴旗人,通过他们,鳌拜就有可能搞到海图。
有了这份见面礼,穆里玛至少能见找朱慈烺......至于能不能来个流血五步,那就两说了。
多铎看着穆里玛一张紧绷着假装悲壮的面孔,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拉下去......”
拉下去干什么?不是斩首示众吧?穆里玛的心都吊起来了。
“先押着吧!”多铎说,“等鳌拜回来再说。”
要是鳌拜回不来,或是带不回能用来忽悠朱慈烺的海图,那么穆里玛的脑袋还是要搬家的!
穆里玛已经被拖走了,多铎叹了口气:“得胜淀一败,大清算完了......但是咱们还没完!现在就议一议出路吧!”
“皇太叔,”图海首先发表意见道,“奴才听说朱元璋当年得到高人指点,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争霸天下,这才最终胜出的。”
多铎点点头:“说的不错,现在可不是当皇帝的时候......而且昔日先帝在时,曾经五次议和,可惜没有成功,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的死伤!”
现在多铎手里的八旗老满洲壮丁不知道有没有两万,即便算上关内的八旗老满洲壮丁,肯定也不到三万了......这个数目比起努尔哈赤打萨尔浒之战时都少了一半。
虽然多铎还可以拉汉人凑数,可问题是这样闹下去,大清国的老满洲越来越少,最后会不会变成西魏、北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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