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敖洋这个角度,也可看到余慈半边身子。
恰好余慈正把右手腕摆在栏杆上,微扬起来,大约是和旁边的千宝道人说着什么,让他看得清楚明白。
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敖洋一时没理解:“你想说什么?”
敖休嗓子更为低沉,但偶尔跳出的尖音,就像黑暗中飞腾的火焰:“符珠啊,万古云霄的符珠,一直都在余慈腕上的,可现在没有!”
“嗯?”
“像这样的灵符,无论如何不可能收入储物法器之中,就算余慈能自辟虚空,硬要安置进去,也很危险。可如此灵符,又岂能假于他人?他的气机也有问题……”
敖休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散乱,可意思却是越发地明白了。
敖洋微微动容:“你是说……不是真身?”
“没错,我刚刚已经借着阳光看了几遍,他侧脸耳廓处在强光下,是半透明的……不管是分身投影,还是投影分身,在此的绝不是他的本体!”
敖洋第一个念头是:那他本体在何处?
而很快,他就知道,这毫无意义,现在最现实的情况是:余慈也太高傲,又或是笃定没有人与他相争,竟然只是让一具分身过来,对这场碧霄清谈的轻视程度,可想而知。
分身与否,还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让敖洋砰然心动的是,余慈手下捉襟见肘,已经是出了名的,这也就代表着,在轻视的态度下,他很可能根本没有为这场“分云斗符”准备人手!
换句话说,按照一个虚空世界只能出场一次的原则,就算余慈符法无敌,也最多能抢下一个胜场!
敖休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这是想着趁虚而入,打余慈一个措手不及。
想法不错,只是……还不够!
在遭遇到华夫人这场变故之后,敖洋要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谨慎。
五场比斗的人物,余慈也许拿不出来,但最低限度的三场总没问题。
别看余慈现在是孤家寡人的样子,但见他与薛平治好得仿佛奸夫**一般,说不定那位跟着薛平治过来的士如真君,就是为他准备的。
他们这边请来的乔休真君等人,不敢说就能稳胜。
还有千宝道人,这位离尘宗的三代弟子,出身名门,在祭炼法器上别有神通,而一般来说,祭炼出彩,符法不会弱,也是个变数。
胜不足喜,因为还要处理后续的麻烦。而失败的话……
这样的生意,怎么看,做来都是赔本儿买卖!
心中挣扎片刻,敖洋还是准备摇头否定,可这时候,有人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敖洋愕然扭头,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火狱真君?”
来的竟然是正一道的张天吉,此时到来,所为何事,不问可知。
海商会和正一道的关系,其实也不错,否则敖休也不可能拜入正一道门下修行,敖洋和这位,也是打过交道的。
张天吉本身脾气就不是太好,如今全盘计划打乱,脸色是真不好看,说话也是粗声粗气:
“再加上正一道,怎样?”
这一刻,敖洋真心动了。
他之前不愿与余慈为敌,最现实的原因还是:他们真的出手得罪人了,也未必就有胜算,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但若正一道愿意下水,情况就彻底不同。
以他们这回到来的符法高人数目,便是用上驷下驷之法,也足够把余慈一方活活拖死,胜算不说十成,也有八成。
更重要的是,有了正一道垫背,就算后来直面洗玉盟和渊虚天君的压力,感觉中也不是不可接受。
但这还不能成为此时两方联手的充分理由。
敖洋仍有疑虑:“真君,不要怪我直白,本会目前和渊虚天君有些龃龉,出手还说得过去,但贵宗何以如此?”
张天吉哼了一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咦?”
张天吉冷哼一声:“死星这鬼地方,上清宗当他是宝,我宗又如何会看在眼中?只是若不从这里下手,回头恐怕连插手置换的机会也没了!”
“真君的意思是……”
“话说在前头,这处死星,真要是得手之后,我宗是要拿来与人交易的。如果贵会不乐意,此事就此作罢。”
敖洋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竟有此事?交易何处?”
“九气圆界……一小部分。”
敖洋一句“我答应”险些就喷出口去,好不容易暂时含住。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起来,洗玉盟虽然给了渊虚天君、上清后圣面子,不与之相争,可是背地里,还是有人想给他们使绊子。
能够拿出九气圆界的部分来交易,一方面说明那个宗门的实力雄厚、财大气粗;另一方面也可确证,其对余慈的态度,似乎已经超出忌惮和警惕的范畴了。
是谁呢?
敖洋不知道,也不准备去问张天吉——反正不可能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但敖洋的心思已经活络了。
如果硬要从洗玉盟嘴里抢食吃,他当然会有几分忌惮,可如今是内外勾连,做把生意,又可见到余慈遭人背刺一刀,他又何乐而不为?
他也知道,正一道主动和他们联络,说不定也是有转嫁矛盾、分担压力的想法。
可九气圆界本身,就算只是部分参股,也是值这个价儿的。
就像敖休刚刚所说的,剩下六处虚空世界,死星、飞瀑界都是鸡肋,太始星太过重要,不可能脱出洗玉盟的掌控,也就九气圆界、冰岚界、昭轩圣界还有争抢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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