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 石碑无进展,日本方面已派人持续跟踪藤川师徒,期间藤川与音羽财团总裁音羽鸠彦往来两次,可疑。
三月二十八日,北京。宗玲问我把笔记记得怎么样, 我拿给她看,她好像很无奈, 说我把日记记成了工作总结, 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可写的。
记日记的习惯也是她建议的, 几年前偶然一次谈话,她说我在人世活了这么久, 身上还没有人味儿,我问她什么叫人味儿, 她说就是烟火气。但我不知道烟火气具体又是怎么样的,像普通人一样工作吃饭睡觉,还不算有烟火味吗?
宗玲说普通人写日记, 都会在日记里适当宣泄负面情绪,或者写能够令自己开心的事情,但我既没有不开心, 也没有什么开心到想要记下来的事情。
不过我也希望自己活得更像普通人一点,所以我在宗玲的建议下, 开始写日记, 写一本, 烧一本,这样既不至于泄密,又能在某个阶段自我回顾总结。
但我太忙了,日记很快变成周记,现在又变成笔记,希望这个习惯能继续保持下去。
三月三十日,音羽鸠彦这个人的履历太完美了,二战后白手起家,在战后日本工业繁荣起飞阶段赚取第一桶金,逐渐发展出一个庞大商业帝国,中间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障碍,我们询问了几个商务部的同事,他们说这几乎是在创办企业过程中的奇迹,除非这人在战后历届政府中的权力能够一手遮天,竞争对手都不敢得罪他。此人值得深挖下去,待查。
宗玲今天送了我一本《小学生优秀作文大全》,说我的笔记像记流水账,我在她走后,把书转送给了看潮生,他到现在连写个报告都能挑出一堆错别字,这本书更适合他。
三月三十一日,何遇太胡闹,他不仅跟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普通人走得很近,还一直撺掇他报考特管局。对方根本不是此道中人,就算根骨还不错,现在也早已错过学习的最佳年龄。作为一名特管局成员,何遇居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被我扣了三个月的奖金。如果他屡错不改,今年的奖金就不用想了。
宗玲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能够接二连三引起我的注意,并让我对他产生某个持续的念头,无论正面还是负面,那就证明我还是很有人性的,只是不善表达。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遇,每次看见何遇,我都想扣他的钱,这就是所谓的牵绊?
还是算了,我不想跟何遇度过一辈子,有时候甚至想拿针把他的嘴巴缝上。
四月三日,郑穗特地给我打电话,请我手下留情,还说冬至那孩子有修行的天分。难得他会为了这点小事亲自给我电话,那个叫冬至的普通人,应该很投他的眼缘。我也知道他有天分,但世上有天分的人很多,但他就算能顺利通过考试,也未必能熬过接下来的培训考试。
我问郑穗,他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进特管局,郑穗居然说他是因为在山上看见我斩妖除魔的样子,觉得很威风。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化形这么多年,我知道人类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心血来潮,而做出一些事后就反悔的冲动事情。这样的人进了特管局,只会浪费资源,我不可能同意。特管局不是陪他玩耍的地方。
四月九日,今天会后,何遇问我对冬至的看法,我告诉何遇,我不赞成让对方进特管局。何遇给我展示了那人画的符,说对方只看他画了一次,就能画出这种成果,说单从符箓而言,这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我问何遇有什么打算,他说他师叔这辈子没收徒,想找个合缘的徒弟,一直没找到,如果进不了特管局,就想带他回閤皂山,让师叔掌眼。
我知道何遇打的什么主意,等那人进了閤皂派,就算是踏入修行界的大门,到时候再想报考特管局,我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了。
下班之后,那人的履历报告正好也下来了。三代清白,背景干净,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游戏公司从事美术工作,辞职之后前往长春旅游,正好遇上我们。凭这份履历,他想要在前线部门任职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想考特管局后勤,也未必没有机会。不过我暂时不想告诉何遇。
四月十日,北京。何遇把人带进特管局,还让他住在自己的宿舍里,他今年的奖金可能不想要了。
何遇跟我保证,说对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要报考特管局的,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先观察吧。
四月十五日,何遇师弟程洄出事了,也许和人魔有关。
冬至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何遇却要带他一起过去,我知道何遇想磨炼他,向我证明冬至有这方面的潜质。这样的举动很危险,但我没有阻止何遇,他应该学会怎么去担负起一件事,为别人的安危负责,他现在还缺乏这方面的大局观,只有真正发生危险,才能让他警醒。
何遇是二组里最有潜力的人,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我不可能永远在他身边提点,在他们头顶遮风挡雨,他们必须成长起来。我不会让他拿普通人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在冬至身上做了点手脚,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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