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知微不由自主扭头望向卷轴。
顾七弦的大名,在靖国如今可是妇孺皆知。
在江城时,她也曾听市井绣坊的人们聊起过这位丞相——
除开说他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秀才状元等,大家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他的身世。据说他和昔日靖国第一大士族长孙氏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当然,更多人半隐晦半羡慕的议论他手段了得,逼得前丞相长孙越舍了亲闺女太子外孙和亲儿孙……
没想到除开年纪轻轻,他竟生得这般清隽似玉树么?
常言道面由心生,这样一个男子,竟是旁人口中搅弄风云的心机之辈?
鱼知微离这些大人物很远,也不了解大人物的世界。
所以,深深看了眼卷轴之后,她言简意赅:
“然后?”
“说实话,我很欣赏他。”
法万象像是没听到她的追问,自顾自说起来:
“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他却做得非常不错,不管在光业帝面前还是在长孙越面前。当然了,他也很有手段,否则当时那么混乱的局面,光靠燕家军是很难收拾的。”
鱼知微轻哂:
“你还应该说他运气好,我听说他和长孙氏、燕氏都关系匪浅,且昔日也是名师教导。”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点,咱们普通人必须得承认。”
法万象很高兴看到鱼知微开口,眉梢眼角的兴奋之色越发明显:
“卷轴旁有个木藤盒子,里面是我所能收集到的顾七弦最全备的资料,知微,你好好看看。当然,我也不是让你白看,你若是看完能有什么独到见解,我会奖励你和鱼夫人见一面。”
说罢,法万象撩袍起身。
鱼知微跟着霍然起身,眉宇间清霜逼人:
“你这是想让我成为美人计里的美人?”
“你够美,也够聪明,不是吗?”
“我不……”
“先别着急拒绝,想想你娘。”
法万象威胁人,并不如栾元盛那般形于色。
但字字句句宛如一条冰冷蛰伏的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吐出阴毒的红信子。
“多年求而不得,栾元盛不会放弃寻找你娘。你娘在我手里,至少会受到礼遇;若落去他手里,什么下场你应该猜得到,而且……”
鱼知微攥紧粉拳:
“而且什么?”
“而且顾七弦此人清俊无双,才华横溢,聪睿机警,说不定会是个难得的良人呢。”
“他若当真聪睿,岂能识不透美人计?”
“这……”
山间的凉风吹得风灯里的灯火摇曳,立在门口的法万象微微一笑,“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刚不是说他运气好吗,知微,说不定这也是你的好运呢?君子世无双,美人斯倾城,怎么听都是一段佳话,就像你爹娘当年一样。”
“我爹娘难道不是一段凄惨悲凉之话吗?”
“傻孩子,说他们凄惨悲凉的,咒他们背叛可耻的,都是酸话。”
法万象走了,门自然又锁了。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他说的最后一句,鱼知微琢磨着法万象此言,或许就是当年爹娘那句“我们做错了,但我们都不后悔”的最佳注解。他走了没多久,有人送了吃食过来。
吃饱喝足并不困,鱼知微将目光投向卷轴旁的木藤盒子。
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打开——
先看完,能和母亲见一面再说吧。
这边,法万象下了层层把守的竹楼,往日常起居的竹楼走。
隔着老远,就听到晚风吹来平琳气极的呵叱:
“你们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夫人,请恕属下不能从命,主子吩咐您不能走出此楼。”
“哼!”
短刀出鞘的声音和闷哼先后传来,法万象拧拧眉,疾步走过去。
瞥见他,平琳舞得嗖嗖生风的短刀晃了晃,随即矫健朝这边扑过来,属下们护主心切就要冲过来,法万象抬手制止时,那把寒光闪耀的短刀已抵住他的脖颈处:
“你把雅雅到底怎么样了?”
“她很好。”
法万象平静看向双目噙泪的女人:
“鱼知微也很好,就在最深处的竹楼里。”
“为什么?”
花鸢将黎雅带走,并未察觉的平琳还以为法万象要跟自己商量什么大事,结果他开门见山,说黎雅已被花鸢送去一个秘密之地,他要鱼知微办一件大事。这话,对平琳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未怀疑过的丈夫好陌生!
他明明说全力搭救黎雅母女是顾念自己的闺交之情;
他明明答应要送她们离开、去过安生日子;
谁知……
平琳心里难受得像有把刀在绞:
“为什么?你说话啊!万象,黎雅早不是神蛇侍从,鱼知微更是自幼离开呼延,她们能干什么啊?你不是说想要所有呼延的人都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吗,可你现在这么出尔反尔威逼利诱,和栾氏有什么区别?”
“要所有人过上好日子,总得有人付出。”
法万象依旧平静。
平琳被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神色刺到,旋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我去做!
不管要做什么,就算死,我去做!万象,你知道,我在这世上除开你,再没一个亲人,雅雅则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朋友,当年祭典我一直后悔没有帮她,你已让我食言于朋友,不能再让我后悔一次!我去做,你放她们走!”
“你做不了。”
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法万象缓缓用力,让短刀离开自己:
“别闹了。”
“这不是闹,这……”是黑白曲直,是做事得问心无愧!
“平!琳!”
突如其来的暴呵,让平琳呆立当场。
胳膊被重重甩开的刹那,她下意识伸手去揪霍然变脸的丈夫,却什么都没揪到。这时,有几个属下匆匆走来,再没看她一眼,法万象将风灯交给旁人,飞快和几人走进平日议事的竹楼。
平琳失魂落魄回到起居竹楼。
魂不守舍坐在昏暗中时,德姑端着一盏肉羹来了:
“吃点东西吧,夫人,您这一天什么都没吃。”
“我吃不下。”
“属下以为……”德姑咬着唇,眼神闪烁,“夫人早知道的。”
“早知道什么?”
直觉告诉平琳,德姑指的不是丈夫食言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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