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青海中整整航行了一天,黄昏,海面上忽然西北风大作,风浪骤起,黑压压的乌云从西北方向飘来。
波浪拍打着大船,桅杆吱吱嘎嘎巨响,船体剧烈地晃动,除了江都兵外,安西军都不熟悉水战,士兵们开始支撑不住了,纷纷蹲在角落里痛苦呻吟。
“浑蛋!快把帆放下,船要倾翻的。”
副尉何颍川指着几名士兵破口大骂,他家世代在长江上航船,有着高超的驾船技术。
几名士兵吓得连忙收帆,这时,船后一声呐喊,只见一根桅杆轰然倒下,栽进海中,船只猛然向左倾斜,又反弹回来,三名站在桅杆上的士兵落水了。
李庆安急得大吼,“快!快点救人。”
十几名士兵冲上来,将长索抛进水中,对几名在湖中挣扎的士兵大喊:“快抓住绳子!“
“笨蛋!快去找长竹竿。”
“将军,没有长竹竿。”
形势危急,何颍川抱着绳子跳进了水中,另外两名水性极好的士兵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们在水中奋力向落水的士兵游去,巨浪翻腾中,几个小黑点终于抓住绳子,船上众人一起用力,将他们慢慢地拉上了船。
船上士兵一阵欢呼,李庆安擦了把冷汗,连忙令道:“快把他们抬进船舱去。”
这时,何颍川指着北方上下翻滚的黑云,忧心忡忡道:“将军,现在只是暴风雨的前奏,马上暴风骤雨到来,恐怕所有的船都会翻沉,我们必须要马上想办法靠岸,否则,所有人都会葬身海中。”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在海中心,哪有岸给我们靠?”
李庆安暗暗忖道,难道我们没有死在吐蕃人手中,却要丧身海底吗?
就在这时,赵芦扶着老奴隶张平伯在船舱门口喊道:“李将军,张大爷有话要对你说。”
李庆安精神一振,那个老人苍苍的白发仿佛就是经验的化身,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他快步走上前,问道:“什么事情?”
张平伯指着远方翻滚的黑云道:“将军,那是青海龙王出海了,它若出现,湖面上所有船只一条都不能幸免,我们赶紧靠岸。”
“我知道,可是我们在湖中,哪有岸靠?”
“将军,有地方可以躲的。”
李庆安大喜,急问道:“哪里可以躲?”
“将军,三年前我随吐蕃主人出过一次海,也遇到过青海龙王出海,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躲在海中央的一座岛上,岛叫做龙驹岛,占地很大,我们可以找到这座岛。”
李庆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地名,‘海心山’,对啊!青海湖中有海心山,就在湖中靠南一点。
他急忙转身对何颍川大喊:“快命令所有船只在海面上寻找岛屿,要快!”
“将军别急,应该就在附近了,上次我也是在这里看到青海龙王发怒,我主人说,只有在海中心才能看到龙王出海。”
他话音刚落,桅杆上一名唐军指着后方大喊:“将军,陆地!我看见陆地了。”
李庆安冲向船弦,在他们西南方向,果然隐隐有一个黑色的长条,他们已经驶过了。
“命令所有船只调头!”
在暴风雨即将来临时,他们终于发现了龙驹岛,海面上此时已是巨浪翻滚,黑云漠漠,狂风夹杂着暴雨铺天盖地扑来。
三十几艘大船艰难地驶进了一处港湾,挤在狭小的港湾里,仿佛一群小羊在暴风雨中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张平伯望着船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道:“龙王出海,暴雪将至,李将军,青海一带的第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李庆安则更关心岛上的情况,他问道:“张老伯,不知岛上可有人家?”
“有!有一座寺院,里面住着十几名僧人,岛上还有几户羌人,靠打渔为生。”
“这岛有多大?”
张平伯微微一笑道:“方圆五六里吧!上面林木茂盛,土地肥沃,栖息着大量的水鸟,有好多草药都是治伤的圣药,我都认识。”
李庆安心中放下,感激地笑道:“老人家,这次多亏你了。”
“哪里!李将军把我从吐蕃人手中解救,我才感激李将军,我若再年轻二十岁,我一定参加唐军。”
“张老丈,这鸟暴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荔非元礼晕船厉害,他躺在一个角落里,实在有点难以忍受了。
“最多到半夜就结束了,荔非将军不用担心,不过龙王出海,暴雨两来,这一两天都不能出海,等二场暴风雨都过去了再说。”
躺在另一个角落的白元光也忧心地问道:“七郎,我很担心吐蕃军会不会出海拦截我们?”
“白将军不用担心!”
张平伯笑道:“吐蕃人虽然还有船只,但他们也知道龙王出海时不能下水,至少在近期他们不敢过来,等他们下水时,你们早已经上岸了。”
李庆安站起身笑道:“大家别胡思乱想了,先好好休息,天一亮,我们上岛。”
........
暴风雨在半夜时停了,海面上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李庆安命船靠岸,众人牵着战马、抬着伤员上岛了,整座岛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浮在水面上,呈长条形,宽约两里,长六七里,东高西低,表面已经风化成土,由于大量海鸟栖息,使海岛上土地十分肥沃,环岛林木茂盛,中间地势平坦,长满了大量的牧草,东北一角被开辟成了良田,麦浪金黄,已经到了丰收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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