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巨响,一扇铁门被粗大的巨木猛烈撞击,铁门痛苦地晃动着,摇摇欲坠,城上的大食士兵发一声大喊,拉弓向城下的射去,箭如雨发,几十名衣衫褴褛的奴隶惨叫着中箭倒下,但又有更多的奴隶接手上来,他们用木板作盾牌,抵御着城上的射箭。
银城是波悉山脚下的一座中等城池,由大食人在开元二十年修建,它是大食人控制波悉山十几座银矿的老巢,有大食驻兵一千余人,这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白银和粮食,十几年过去了,它给大食倭马亚王朝输去了不计其数的财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此刻,波悉山的各个矿山都爆发了奴隶们起义的浪潮。
这一切都来自于三百名唐军的鼓动,他们鼓动饱受奴役的奴隶们,告诉他们,唐军来河中就是要恢复他们的自由,恢复他们的信仰,现在唐军已经击败了大食军,他们都将重回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
银山的奴隶大都是被大食人从自粟特、吐火罗抓来的袄教信徒,他们在波悉山挖矿已经有五六年,干着沉重的体力活,吃着最粗糙的食物,日晒雨淋,棍打鞭抽,饱受折磨,他们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身边死去,看着他们用泥土塑成的阿胡拉马兹像被砸碎,这一刻,怒火在他们心中燃烧,波悉山北面十几个银矿的五万名奴隶都先后爆发了起义。
他们用铁镐、用木棍、用铁链,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进行抗争,在各银矿监工的三千多大食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很多人被愤怒的奴隶打死,武器被夺走、帐篷被焚毁、名册被撕碎,他们逃往银城躲避,但很快,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奴隶们包围了银城,他们要粮食,他们要返回自己的家乡。
黑压压的五万奴隶犹如愤怒的蚁群,将银城包围得水泄不通,三百名唐军斥候骑马在其中奔驰,指挥着奴隶们攻城。
但秦海阳心中却充满了忧虑,他感觉这些奴隶的暴动要失控了,是的,他们受到了太多的压迫,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憋屈,一旦他们的压迫被释放,他们心中的憋屈爆发,那他们就会做出损害唐军利益的事情,他们会把城中储存的白银和黄金一抢而空,那样他秦海阳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没有了。
但他知道,还有一个人能控制住局面,秦海阳纵马冲到在这些奴隶中最有威望的一名沃教长老面前,此人叫巴鲁米,他是史国沃教大长老之子,被抓时也曾身强力壮,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他也成为了一个老人,他在银矿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成为银矿五万奴隶秘密崇拜的袄教长老。
“巴鲁米,你要让他们杀死大食人,仓库的物资不要哄抢,我会给大家平均分配。”
巴鲁米坐在一块木板上,六名信徒抬着他,他的腿在十年前的一次逃亡中被大食人打断,从此站不起来。
巴鲁米低着头,半晌才徐徐道:“你让他们帮你打死大食人,却又不给他们一点好处,谁愿意干?”
“那好,你告诉所有人,打死一个大食人,赏一斤白银,双份粮食,大食人身上的东西都归他。”
“每个人都要给一斤白银,这是他们长年累月的劳动成果,是他们应得的,打死大食人者,给双份!”
“他娘的,心够狠!”
秦海阳用汉语骂了一句,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道:“好吧!我答应你。”
巴鲁米一挥手,他的信徒将他抬上一座高台,这时,无数双眼睛向他望来,他伸开双手轻轻一摆,城外顿时安静下来。
“我的弟子们!”
他的声音很嘹亮、清晰,被风传得很远。
“今天是阿胡拉马兹主神解放我们的日子,我们要杀死侮辱我们主神的大食人,但城内的物资我们首先要用来敬奉我们的主神,在我们举行敬奉仪式后,我将按主神的意志,将光明带给每一个人。”
“他娘的,真有一套!”秦海阳低声骂道。
“我的弟子们,让我们用神的名义,攻破这扇大门,杀死所有的大食人。”
“杀死他们!”
五万奴隶怒吼起来,怒吼声响彻天地,巴鲁米一指城门,“去吧!砸碎它。”
五万人如波涛起伏,向城门汹涌而去,近千人抱住巨大的撞木,再一次向城门撞去,‘轰!’地一声巨响,城门剧烈的晃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一、二、三!”
巨木再一次猛烈地撞击城门,破旧的城门再也支持不住,轰然被撞开了,数以千计的奴隶冲进城内,大食士兵四散奔逃,两百名早已准备好的唐军纵马跟随着奴隶们冲了进去,秦海阳大声叫喊:“快!抢占银库。”
唐军们一阵风似的向城池深处奔去,他们已经事先打探好,银库在城池最里面,是一座白色的巨大建筑,唐军远远便看见了那座醒目的白色建筑,他们风驰电掣般疾冲而去。
几乎所有的大食军都上城防御去了,银库前只剩下二、三十名守军,两百名唐军飞驰而来,人未到、箭先至,箭势如流星,霎时间便将二十几名逃跑的守军射死。
几名大食军跪在地上求饶,唐军冲上去挥刀便砍,秦海阳急得大喊一声:“留他们一命!”
这才保住了几名战俘的性命,秦海阳翻身下马,战刀指着其人一人的额头,用不太熟练的粟特语喝道:“打开银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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