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今晚神神叨叨的,到底是谁死了呀?”
“放屁!你再提死,信不信老子一脚废了你!”
“……!”
这聊得挺好的,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啊?
涂电尾随在父亲的身后,又在家门口走了走。
胡氏听院子外面有熟悉的咳嗽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男人在说:“你妈要知道了你姑姑走了,她会同意我去送送你姑姑不?”
“姑姑?”
“咳,你姑姑就是我妹妹,她前几天还来过咱家!”
这还是涂草头次以这么认真的语气,在自己孩子的面前提起自己的妹妹。
仔细回想,年少时的兄妹三人,常在一起玩游戏,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涂电却觉着父亲饿昏了头在说胡话,不以为然的答道:“妈跟姑姑向来不睦,是不会同意您去送姑姑一程的!”
“你也这么想?”
涂草在小儿子这儿得了跟自己心里猜想的一模一样的答案之后,整个人就更提不起精神。
唉,这人世间,世事无常!
唯有女人狭隘的心思,亘古不变!
“婧儿?”
“妈,你咋来了?”婧儿正在给安安喂奶,因屋里就只有她和两个孩子,她上半身穿的衣服较为松垮,性感不失母爱。
胡氏一进屋,也被婧儿娇俏拉衣服遮挡的动作惊了一惊。她这儿媳妇生的就是好看,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诱人。
她收回自己迷乱的眼神,生硬的说:“你去看了你姑姑,她咋样了?”
“姑姑人已经走了,富贵表哥说明天大办,要我叫家里人都去帮着送一送!”
“就这么样?”
“啊?”
婧儿听不大懂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时间太赶,还是另有想法?
胡氏料定婧儿不清楚这大办丧事里边的门道,跟她说了也是白说。
倒不如自己连着夜筹备,才是最有实质作用的做法。
这天晚上,涂虎耳一家带着王富贵将妹妹收殓入棺,还请了和尚诵经祈福,可谓是事事都出钱又出力。
然而这一切,唯有苗苗这个小孩子记在心里。
郑氏附在丈夫的耳边,轻声的说:“不会只有我们一家人送吧?”
“这快要过年的,有些人嫌晦气不来也是常事。你这么说,是累了么?”
“哎,跟着你,我几时喊过一声累?我就是心疼你,为他们的事情忙上忙下,也没见他们递过一碗水!”
“别说了!”涂虎耳本想跟夫人说几句体己话,以解疲劳,不想外甥富贵两眼困成一道缝了还扭过头来,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可把涂方宏气得不轻,他冲着表弟做了鄙视的动作。
谁知,王富贵自己却“嘭”的应声倒地,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狂抽都抽不醒。
要不是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看,涂方宏都想拖着这个表弟扔到牛棚外面,冻死他丫的!
“他……他富贵白天累坏了,才会这个样的!”竹花羞着脸,她内心的小九九,不言而喻。
瞬间,大家伙都懂竹花话里的意思,有的人一脑补,脸都红透了;有的人一脸淫笑,明目张胆的来回打量着庞大身躯的王富贵和竹花;有的人却相当的不自在,感到万分的丢脸。
其中,急性子的涂奶奶毫不避讳的说:“凭你,要想做我外孙媳妇,还得看你待苗苗好不好!”
“我跟苗苗处得跟亲母子似的,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说罢,竹花也不顾苗苗受不受得了,她胖滚滚的手拥着苗苗的小脑袋瓜子,就往她自己胸前按。
苗苗不是险些被她捂死,就是被她胳肢窝的异味熏死。
总之,他讨厌竹花这个继母!
“娘,苗苗好可怜呐,要不我们带他回家养大成人?”
“胡说!苗苗有爹有爷爷在,再怎么穷,我们也不能抢走人家的孩子!”
“可我看……?”涂之桃心疼苗苗这个懂事的孩子,才这么说的。
但她也知这么做,于理不合。
苗苗很乖巧,也很懂事。他一个小孩子本不用跟着他们这些大人守一夜的灵,但他还是做到了,一夜都未曾合眼。
一转眼,到了中午时分。
涂虎耳花钱请来的人,已在牛棚外面架起锅炉,洗菜烧饭。
不少都是这村子里的人,冲着涂虎耳许诺的帮工一天一吊钱而来。
当着涂虎耳一家的人,他们没敢说什么。
涂方宏揉着自己血液不流通的小腿,想着起身去催外面干活的人加快手脚,尽快做出一桌饭菜。
他们就算还能忍着饿不吃饭,那也得让诵经的几个大和尚吃点儿素斋。
“表伯伯,我去催!”
“你?你一个小孩子,去说了能管用?”
“他们要敢不听,我就……就回来告诉你!”
“好吧!”
苗苗蹿的一个箭步,跑得还挺快的样子。
但到了外边,因为他起得太猛,又跑得太快,晕乎乎的一头栽倒在地,他脑壳都磕破了皮。
“哎哟,也不知这王屠夫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三灾八难的!”
“那他们家有这阔气亲戚,又怎么说?”
“呸,一家子都没个好人!”
苗苗知道不是好话,却鼓足勇气,喊道:“你们收了钱还闲聊,再不做出一桌饭菜,我就让……让收了你们的钱!”
到底是孩子,口齿不清,也不会说话。
这些人哄堂一笑,都没当回事。
“妈,这都响午了,我再不赶过去帮忙送一送,不好吧?”婧儿想出门,但被胡氏拿两个孩子一拖再拖,就是不让她出这个门。
比起婧儿,涂草仍旧窝囊缩在角落里,一言未发。
他的这个样子,说他难过,或许是有的。
但要说他无情,他也确实自私又冷血!
“要不,我代嫂子看着孩子?”
曹葵花大发善心,做了一回好人。
可是,胡氏却不乐意了,嘟囔道:“你看孩子?你会看孩子吗?你连孩子生不出,知道怎么照看孩子?安安饿了,你有奶水喂她?”
“你个缺了良心老太婆,又叽叽歪歪,烦不烦?”
“哟呵,还跟我叫起板子了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我宝贝儿子在我面前替你说尽了好话,我能容得下你?”
“切,老母鸡护崽,真真是搞笑极了!”
曹葵花不再忍让,大有要跟胡氏大吵一架的阵势。
两女人斗得这么凶,身为她们的男人,涂草和涂电两父子竟都缩起头,大气不敢出。
此时,他们又怎么会记起涂姑姑这个人?
“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婆婆又了不起啊?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作践我,我就敢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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