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自从高知府来杭州,杭州算是变天了。连我这种下力的匠人都能穿绸缎,你们何苦去争执人的嫁妆,趁着高大人还在杭州,多卖烧饼,攒点家业才是正经。”
老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坐在摆出来的椅子上,干喝茶水,烧饼还没好呢。
老人的老资格还没摆多久,又有一书生模样的中年掌柜过路,朝这边看了一眼,恨恨道“什么世道,泥腿子也能穿长衫”就走了。
老人被路人呛了一句,也不生气,反而与有荣焉一般。因为放在过去,这些读书人哪里肯睁眼看一看下面的匠人。能够让读书人眼红,就已经是毕生莫大的成就了。
因是最近闹治安费,所以这摊位费用也跟着要涨。这婆娘看老人神气的样子,趁端上一盘锅盔的档口一边抱怨摊位费上涨,一边问织造局新城招工的事情。
虽然觉得新城肯定比不上旧城,但要是能进织造局,那也是莫大的机缘,哪怕是进去打杂也行。
“你们消息倒还灵通,不过织造局里关系负责,你们这火炮性格怕是不合适。”老人先是一副玩笑谢绝的样子。
“性格可以改嘛。我们在街面上,被吆喝干啥都没有钱的,一来二去自然火气大了。织造局工钱那么高,谁还有火气哦。”这婆娘还不想放弃。
“你们这年龄,学技术肯定是不行了。局里是要卡年龄的,但你可以来当织工。反正我也没后人,你要过来就说是我侄女,如何?”老人被磨了一下,也知道对方的决心。
“什么侄女哦,要是能进织造局,我就是您老的亲女儿,爹爹在上。”说完又对蹲在一边生闷气的男人喊到“那边不开腔的,快叫老丈人”这婆娘顺杆就往上爬。
那男人坐在地上,嘴上嘟哝了一下,算是回应,也没听清到底说的什么。
等老人走后,两夫妻又闹了一番,这回倒是没开打。
“你倒是会攀高枝,那织造局的织工,谁人都知道只招女工,又在新城,几天都未见的有一个来回。你想怎么样,看不起我,想离就明说。我赵大郎也不是离不得女人的。”
很显然,男人对女人进杭州城以来的不满来了个总爆发。
最开始是灾民,进来找不到事做,就被逼着找事做。后来明明短工干的好好的,又说摆摊划算,辞了工作。现在摆摊卖烧饼刚安顿下来,又琢磨跳去织造局。
这女人准是到杭州看花了眼,才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这样见天20文的纯利还不满足。
“你当是我为了我自己啊。我去当了织工,后面局内再招人,也好通知你啊。再不济你也可以去新城卖烧饼嘛”女人气不过,也不理解,明明以前任劳任怨的男人,现在却总是想偷懒耍滑的。一个家,还得靠自己顶着。
“招人,招人,你刚刚没听说吗?我这种学不了技术,只能当杂工。杂工还没有我现在卖烧饼挣钱呢。你刚才还说新城没人气,土地不值价,这会儿为了你自己去当织工,就要我去新城卖烧饼。我赵大郎不需要你可怜。反正现在都在城里立住了。你要去织造局自己就去,我绝不拖你后腿就是”
随后接连几天的冷战,老人终于有一次过来把女人接过去新城当织工,据说刚进场就当了组长。男人没有跟着去,写了和离字据却被女人当街撕了。后面就更没脸去找人了。只是在老城坚持了大半年后,却又去新城卖烧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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