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发现自己来自现代的灵魂仿佛跟前身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闯祸的时候当他用纨绔子弟的思维来看待,任何事都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老子是纨绔,纨绔就应该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烧太原王氏的祖宅?
烧就是了,天都敢捅个窟窿,烧几栋房子算什么!
王氏祖宅火势越来越大,宅子上空浓烟滚滚,无数族人文士抱头鼠窜。
门外的王氏家将护院却在两千部曲的刀剑下踯躅不前,迟疑着步步后退。
今日是太原王氏的劫数,劫数应在那位来自长安的纨绔身上。
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火光和浓烟的衬映下,李钦载的笑容愈发灿烂。
王宁瘫软在门边,痴痴地盯着祖宅的大火,心中愈发绝望。
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他是王氏的罪人。
从门内跑出来的许多文士儒生,其中还有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
老者衣衫褴褛,半白的胡须被烧得稀稀落落,形容狼狈之极。
老者逃出门外,将王宁傻傻地瘫坐在地上,抬眼看了看远处骑在马上的李钦载,不由怒发冲冠,蹬蹬大步走向李钦载,无视李家部曲如林的刀剑,就这样走到李钦载面前。
“竖子好大的胆!尔是何方孽畜,竟敢纵火王氏祖宅,就算告到长安城太极宫,老夫亦誓使尔伏法!”
李钦载没下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老夫牛方智!”
李钦载拱了拱手:“……不认识!靠边站。”
牛方智大怒:“我父前隋公卿牛弘,官拜礼部尚书,爵封奇章郡公,撰《五礼》,定雅乐,天下礼乐皆出我父之手,老夫亦是太原王氏上宾,当世儒林学士无不识也,竖子安敢无礼!”
李钦载眼皮跳了跳。
虽然一大串名头听不大懂,但李钦载隐约察觉,面前这老头儿好像来头不小,应该就是太原王氏礼聘的当世大儒了。
心头有点憷,但李钦载仍然维持冷漠的表情,道:“你是要跟我论道理,还是打算倚老卖老教训我?”
牛方智怒道:“你无故纵火,焚毁王氏祖宅,老夫为何不能教训你?”
李钦载冷笑:“‘无故’?我吃饱了撑的,大老远从长安跑过来烧王氏的祖宅?这位老者何不问问王家的家主,问问他对我干了什么,为何我会大老远跑到此地纵火。”
牛方智扭头看着王宁,眼神很迷惑,显然谋刺李钦载一事,这老头儿并不知情。
“王宁,怎么回事?你与这竖子有何恩怨?”牛方智沉声问道。
王宁扭过脸,眼神心虚躲闪。
李钦载冷笑:“名门郡望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怎好意思说出口?这位老先生,劝你莫管闲事,无论讲理还是不讲理,我都不惧,你若要去长安告我尽管去。”
大火延烧,王氏族人不敢对李钦载动手,但还是纷纷拎起盆桶打水,慌慌张张地灭火。
牛方智看了看王宁,又看了看李钦载,顿觉此事必有因果。而且看王宁心虚的模样,怕是王氏理亏在先。
于是牛方智跺了跺脚,怒道:“王宁,你若再不解释,莫怪老夫弃你而去,老夫一生清白做人,绝不与污浊丧德之人为伍!”
李钦载冷笑看着王宁,王宁垂头叹息,几番欲言又止,然而在李钦载讥讽的眼神下,王宁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世家千年文化底蕴和教养下,王宁终归还是有一丝底线的,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无论如何粉饰,在牛方智这位大儒面前,都不可能混淆视听。
看着王宁的表情,牛方智明白了。
恨恨一跺脚,牛方智拂袖道:“今日以后,老夫与你太原王氏恩断义绝,贞观十一年至今,老夫教授王家子弟百人,已不欠你王家了!”
李钦载笑了,这老头儿脾气不小,但为人还是颇为正直的,至少分得清善恶是非。
刚在心里悄悄夸了他一句,谁知牛方智扭头又瞪着李钦载,怒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公然纵火为恶,仗着勋贵之后的身份挑衅朝廷法度,你家长辈辛苦打下的江山,都被你们这些纨绔子败坏了!”
李钦载立马收回了刚刚对他的评价。
这老头儿脾气如此火爆,应该伤肝亏肾久矣,不多吃点砒霜活不长久。
牛方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王家祖宅熊熊燃烧的大火,然后狠狠一拂袖,道:“老夫去矣!”
说完牛方智抬脚便走,毫无留恋。
牛方智身后本来跟着一群气势汹汹无惧无畏的儒生学子,见他说走就走,剩下的儒生们顿时迟疑了。
许多王家本族子弟悄悄后退,默默地寻找容器灭火,还有一些外姓的学子则垂头丧气,有的悄悄跟随牛方智离开,有的犹豫半晌,仍然拿不定主意。
王宁愈发绝望,他知道从今日起,祁县王氏这一支彻底没落了。
没落的原因不仅是祖宅被烧,而是人心背离。
世家真正的底蕴是文化学派,随着牛方智的离开,祁县王氏这一支学脉已断绝,再礼聘别的大儒都不可能了,因为大儒们都爱惜羽毛,王家名声已坏,谁会愿意接受王家的礼聘?
当年废王立武,祁县王家因被王皇后牵累而受到沉重打击,如今祖宅被烧,大儒牛方智离去,王家还剩下什么?
李钦载盯着王宁那张失神的脸庞,冷冷道:“今日我不杀你王家的人,只烧了你王家的祖宅,相比之下我已经很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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