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材料收集有点麻烦,首先要弄一批火药出来,然后还要打造一些小巧的装置。
这些装置可以召集铁匠量产,但李钦载独自做这个比较费力。
残忍地拒绝了荞儿要炮仗的请求,把他打发走后,李钦载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别院的书房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基本没被用过,李钦载也不是什么讲究仪式感的人,给学生们备课出题什么的,随便找张桌子写写画画便收工,没必要一本正经坐在书房里。
今日李钦载难得进了书房,令后院的丫鬟们大感惊奇。
进了书房,一关就是一下午。
快日落的时分,整天没见到夫君的崔婕有点疑惑,出门在后院找了一圈,丫鬟禀报公爷在书房里,已经一下午没出来了。
崔婕一愣,然后一惊,神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嫁给李钦载之后,李钦载的母亲李崔氏曾交代过崔婕一些事项,操持家务,打理家中田产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当家主母只需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但唯有一件事,李崔氏叮嘱得特别严肃认真。
如果发现李钦载进了书房,而且很久没出来,那么一定要重视起来,书房附近一定要清场戒严,任何人不准靠近。
等到李钦载出来,书房里的任何东西都要收拾干净,不准留下片纸只言,所有关于文字和图纸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都要以最严格的方式保管起来,或是火漆封存后直接送到长安的国公府,当面交给李积。
李崔氏叮嘱崔婕时,表情很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严厉。
她告诉崔婕,此时的李钦载一定在书房做某件大事,这件事一定关乎大唐的社稷国运,千万不可泄露半点出去。
崔婕当时心中一凛,立马死死记住。
只不过这几年李钦载在庄子里过得太随心,能用到书房的机会几乎没有,崔婕都快忘了李崔氏的叮嘱。
今日终于见到李钦载进了书房,久久没出门,崔婕的回忆终于被唤醒,于是神经顿时绷紧了。
“清场,叫刘阿四带五十名部曲进后院,封锁书房附近方圆,任何人不准靠近!谁敢违令,当场打死不论。”崔婕沉着脸下令。
丫鬟战战兢兢去传令,很快,刘阿四领着部曲匆忙赶到。
崔婕只对刘阿四说了一句“夫君进了书房,一下午没出来。”
刘阿四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初李钦载还住在国公府时,这样的经历刘阿四已见识过几次了。
于是刘阿四一挥手,部曲们将书房团团围住,刘阿四则站在书房门口,拄刀而立,虎视四方,浑身散发一股淡淡的杀气。
崔婕默默退到后院的拱门外,吩咐厨房将饭菜热好,自己则让下人搬了张矮桌,矮桌横在拱门之中,桌下摆了一盆炭火,崔婕坐在炭火旁,就这样痴痴地盯着书房紧闭的门,心绪已不知飘向何方。
夫君是个过日子的人,这一点崔婕尤为安心。
每次夫君做出什么新的菜式,给荞儿做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哪怕是懒懒散散往院子的草席上一倒,像一条搁在平底锅上煎的咸鱼,崔婕都感到安心。
耳鬓厮磨,暮暮朝朝,恬淡无争的生活,就这样慢慢地相携度过一生,是多少人渴求不来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是嘴角经常无意间满溢出来的浅笑,也是闺房里轻怒薄怨的打闹,更是夜深人静钻进他怀里的舒心。
但崔婕更清楚,与她朝朝暮暮相处的夫君,还有一个更广阔绚烂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夫君是倍受天子器重的臣子,是被国子监官员和学生奉为神明的算学宗师,是举手投足都被天下人驻足凝视的功臣卿相。
无论是臣子还是丈夫,他都做得非常出色,真的好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而他,也没有辜负上天的眷顾,无论在何处,他都是闪闪发光。
现在的别院书房里,夫君沉浸在那个世界中,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将影响大唐的国运,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精彩。
崔婕望向书房的目光不由愈发痴迷。
当年父亲给她定下的这门亲事,也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崔婕警觉地扭头,目光严厉地望去。
金乡脚步一顿,被崔婕的眼神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道:“我不该来?……那我走?”
见是金乡,崔婕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啊,嫁过来这么久了,肚子为何还没动静?咱家要开枝散叶,夫君的香火要传下去,偌大的府邸就靠咱俩了,你要争气呀。”崔婕语重心长地道。
金乡顿时羞涩起来:“我……很争气了,再争气,夫君就快没气了……”
崔婕气道:“还好意思说,我坐月子这段日子,夫君每日被你霸占,结果呢?啥动静都没有,夫君白被你使唤了,庄子里的牲口都不敢这么用,驴拉一天磨多少也能磨出两担粮呢,夫君磨出个啥了?”
金乡愈发羞不可抑,红着脸轻声道:“夫君也磨了,动作粗鲁得很呢……”
崔婕愕然:“…………”
接着崔婕秒懂,顿时红着脸呸了一声。果然,女人不论以前多端庄多正经,只要嫁了人就黄得流油,啥荤话都敢往外说。
这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李钦载伸着懒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懒腰伸到一半,赫然发现门外部曲重重包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四周除了部曲们,连条狗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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