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唐楼要去衙门办公, 楚涟漪用完饭, 便尽职尽责地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妻子,将唐楼送至三秀庭院的门口。
出楚涟漪意料的是,今日唐楼居然回过头来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大意据猜测是稍安勿躁的意思。
楚涟漪出神地望着唐楼的背影, 虽然彼此不言语, 但很明显,唐楼对自己的态度比自己对他要温和得多, 甚至颇为迁就。楚涟漪想起玉熙堂的早饭来, 不过三日光景, 桌上的菜都变成了楚涟漪会动动一筷子的菜品了。
那血燕用得跟暴发户一样多,楚涟漪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吃穷唐楼了。
回到三秀堂,太妃的效率极端高,账本、库房钥匙和支取银钱的凭证都交给了四夫人白氏。
“今日你们先去认一认人, 我已经吩咐下去, 让各处的人都在西花厅候着了。”太妃挥了挥手, 示意楚涟漪与白氏二人自行下去。
西花厅是三秀庭院的前一进院落岩春院的西厢房,打通成了厅堂,平日太妃主持中馈吩咐事务的时候, 也多在此。
白氏与楚涟漪行至西花厅的时候, 院子里已经立满了人,整齐得仿佛棋子落于棋盘上一般, 楚涟漪想阅军方阵的整齐度也不外如此了, 何况满院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 这素质,可以想见太妃管理内院的时候,是何等的严苛。
四夫人让楚涟漪先坐,楚涟漪也不推辞,微微笑了笑,选了右侧的位置,将主位留给了真正主持中馈的四夫人。
楚涟漪这般上道,是四夫人不曾预料的,原以为这位府里的正湃主子为了这主持中馈的事定要闹一番,哪知她没有任何不悦,处处还显得极为配合。
请安,落座。
四夫人侧头对楚涟漪道:“不知王妃可有什么话要先训斥的?”
楚涟漪摇摇头,“嫂嫂才是主持中馈的人,我不过是跟着嫂嫂学习而已,一切还请嫂嫂做主。”其实能当甩手掌柜也没什么不好的。
四夫人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将下面的人凉够了才起唇道:“今日太妃命我与王妃主持中馈,只盼望各位以前怎么做,以后也怎么做,不要欺我们俩年轻历浅。这话我搁在这儿,如果发现又懈怠偷懒的,定罚不饶。”
众人齐声应“是。”
也有心思活络的人开始寻思,怎么太妃忽然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了四夫人而不是王妃?
“如此,各处依次上前回话,各禀明来处。”这些话四夫人其实想了许多年了,虽从不曾奢望能说出来,但也曾魂牵梦萦过许多次,没想到今日居然用上了。
楚涟漪对这位四嫂有些刮目相看,事情刚吩咐下来,她便能有条有理地坐起来,看来也颇有治家的能耐。
四夫人一面听着来人的回话,一面使力的记着面孔、名字和身份。只有楚涟漪悠哉地在一旁翻看账本。
看账本最能了解整个府里的情况,所以楚涟漪态度虽然悠哉,但却是十分仔细的。至于这些下人,四夫人自然会记住,楚涟漪自己并不擅长记人的面孔,所以她吩咐了暗香与暮雨死记硬背,以后也好从旁提醒。
四夫人一面问话,一面留意楚涟漪的动作。她表面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是极端不快的,她想着自己主持中馈,这账本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操持,内里乾坤以后也只能让她一人知道,一旦大权在握,就再也受不了旁有卧虎。
“王妃可是瞧着这账本有问题么?”四夫人忽然开口。
楚涟漪略略惊讶地抬头。
“我瞧王妃瞧得这般入神,还以为是有问题。”四夫人笑得很亲切,可楚涟漪却觉得笑里藏刀。
经四夫人这样一说,楚涟漪面皮又薄,自然就不再好意思看账本了。四夫人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半芹便收起了账本,只偶尔四夫人对着人会翻看账本一二。
楚涟漪留意到四夫人翻看账本的时候,回话的人不是库房的就是厨上的,还有院子里的人。
楚涟漪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位四嫂对权位是十分宝贝的,且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看样子还颇具野心。
楚涟漪只盼这位四嫂不至于被私利将眼睛完全蒙蔽才好,否则自己这辅助之职就难做了。
一个早晨下来,四夫人白氏精神奕奕,而且有越战越勇的趋势,午饭是在西花厅用的,用完后接着让人回话,末了还要按着册子去库房清点。
待白氏回过头,才发现楚涟漪脸色雪白,冷汗淋淋,暗香正给楚涟漪擦着汗水,一脸担忧。
“王妃身体不适,还请回玉熙堂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整个上午,楚涟漪被她凉在一旁当玉观音,下午她因病离开,自然就更好不过了。
楚涟漪点点头,由暗香扶着艰难的起身,安彤早安排了院子里两人抬的小轿在旁伺候着,将楚涟漪抬回了玉熙堂。
一入玉熙堂,楚涟漪就摊在了床上,暗香赶紧让人装了暖婆子给楚涟漪烤在腹部,王妈妈则心疼地在床头轻轻揉着楚涟漪的头发,想给她减轻一点儿痛楚。
到了晚饭时,楚涟漪依然不见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便让暮雨去三秀庭院回话,道自己身体不适,不能过去伺候了。
偏偏事有凑巧,唐楼从外面回来,正是晚饭时间,便直接往三秀堂来了,进来才发现气氛阴沉,而楚涟漪并不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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