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有财、赵威鹏一前一后冲出把头窝棚时,唐云伟正领着林为龙、林为虎两兄弟过来。
正如唐孝民说的,这两兄弟死了牛,也没法上山倒套子了。所以今天干脆就在窝棚里睡觉,等着赵军来给送钱。
这一听说送钱的来了,两个兄弟翻身下炕,跟着唐云伟就往外走。
眼瞅着到把头窝棚,就见窝棚里冲出俩人,唐云伟见是送钱那二位,忙冲二人背影喊道:“哎?师傅!师傅!”
可他越喊,赵有财、赵威鹏跑的越快,唐云伟往前追了两步,追到伙夫窝棚时,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唐孝民、唐福祥、范田贵。
“爷!”唐云伟一指那跑出楞场的二人,对唐孝民道:“那俩人走了。”
“哎呦!”唐孝民往大门方向追了两步,喊道:“别走啊?那个牛咋整啊?”
他越喊,那俩人跑的越快。
当众人追出楞场大门时,吉普车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来,大龙、二虎!”唐孝民将手里的钱一分为二,交给林家兄弟,然后催促道:“赶紧查查。”
此时,吉普车停在运柴道道边,赵有财、赵威鹏坐在车里抽着烟。
“呵!”赵威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转头对赵有财说:“哥,你儿子挺坏啊。”
赵有财盯着车前茫茫夜色,右手夹烟,左手冲赵威鹏一摆,道:“那不叫坏。”
“嗯?”赵威鹏一怔,心想你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护短呢?
可紧接着,就听赵有财说:“他那叫咕咚。”
赵威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对!让人看出来的,那叫坏。看不出来的,这叫咕咚。”
赵有财闻言,转头扫了赵威鹏一眼,心想你总结的还挺到位。
“唉呀!”赵威鹏轻叹一声,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对赵有财说:“哥,我才反应过来,你家这小子,他是利用咱俩的善心呐。”
“嗯呐呗。”赵有财摇下车窗,把烟头弹进雪地,然后一边往上摇车窗,一边说:“也就是咱哥俩心眼儿好使,换二一个人呐,就不承认,他还能咋的?”
“是呗!”赵威鹏一下子还精神了,挺着胸脯道:“我发现了,哥,咱俩都是善人。听别人不好了,咱俩就受不了。”
“你看!那还说啥了?”赵有财身体往后一靠,摊手道:“咱哥儿俩一宿没睡,掂心那俩套户,这一大早就上来了。”
俩人这么一交流,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好人好事一样,开怀大笑,一扫昨日阴霾。
“哥。”这时,赵威鹏又给赵有财递过一颗烟,道:“该说不说的,我侄儿也行啊。”
“是!”赵有财没办法,当爹的跟外人面前就得替自己儿子说好话,所以即便他再想捶赵军,在赵威鹏面前也只能说:“那把头不说么,我家赵军听那叫什么刘二的说看着咱俩了,他就把这事儿认下来了。”
“行!”赵威鹏吸口烟,道:“这孩子够意思,就冲他这点呐,他昨天胡诌八咧,我也不跟他生气。”
“咋不生气?”赵有财开玩笑似的,道:“回去就得揍他。”
“那可不行啊!”赵威鹏知道赵有财是开玩笑,他也笑着说道:“现在就他知道那牛是咱俩打死的,咱俩非但不能揍他,整不好还得哄着他呢。”
赵有财一笑,猛地吸了口石林,道:“那就饶他一命。”
说着,赵有财手往窗外一指,道:“兄弟,一会儿咱俩回去就,先上氓流屯子,让我那哥们儿赶爬犁来,把那牛拉下去。”
此时的赵有财、赵威鹏,还以为只有赵军知道他俩打牛的事。至于别人,信的都是范志生那一套说词。
熟不知,此刻的27楞场大门口,林为龙、林为虎两兄弟迎着寒风查完了钱。
林为龙手里那沓是五十六张,林为虎手里这沓是四十四张,加起来正正好好是一千块钱。
见钱没差,唐孝民轻叹一声,道:“这俩师傅挺够意思,怕麻烦咱赶爬犁给他们往下送。”
“爷,那咱不用管吧?”这时,唐云伟在旁边接话,道:“那赵技术员不说了吗?他下午开车来,再拉那老牛。”
“那不对。”唐孝民摇头,道:“那要那样,下午再送钱不就得了吗?还至于跑这一趟吗?”
“把头。”忽然,范田贵在旁插嘴问道:“我听你们说话那意思,大龙他们那牛……是刚才那俩人打的?”
“嗯。”唐云伟毕竟是年纪小、经验少,他刚点头应了一声,就被唐孝民拦住。
“咋的,老范呐?”唐孝民问范田贵说:“你认识那俩人啊?”
“认识一个。”范田贵说:“那胖子,我不认识。”
“那个瘦的呢?你认识他呀?”唐孝民追问,就听范田贵道:“那人叫赵有财,是赵军他爸。”
“啥?”
“什么?”
在众人吃惊时,林为虎嚷道:“我说的呢,姓赵那小子后来咋认了呢?整了半天是他爹给我们牛打死的!”
“哎!”唐孝民闻言连忙拦道:“二虎子,不行瞎说。”
说着,唐孝民皱起眉头,道:“我感觉吧,姓赵那小子一开始应该不知道……”
“爸呀。”唐福祥在旁道:“他爹办的事,他还能不知道?”
“啧!”唐孝民吧嗒下嘴,他这辈子经历过很多事,他能看得出来,昨天刚到楞场的赵军应该是不知道他爹屠牛的事。但就像唐福祥说的,一家两父子还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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