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海都想好了,自己一出小卖店,就借着卡跟头的劲儿顺势逃走。以他在这屯子的人脉,肯定有人家能收留过夜。
李如海相信,只要把今晚挨过去,自己这顿打也就免了。因为明天自己当班,不管是上小火车,还是到了单位,有那么多人看着,他李大勇总不好意思打孩子吧?
然后,明天晚上他还值班,后天还在林场厮混一天。等李如海再回到永安屯的时候,就是后天晚上了,想来那时李大勇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李如海的小算盘打得是兵乓乱响,可有他的好大爷在,赵有财哪能让他卡跟头啊?
此时被赵有财抓住,李如海心底一阵冰凉,还不等他有动作,就觉得整个身子一轻,人被李大勇揪着后脖领子给提起来了!
李大勇提着李如海,直接往王富家小卖店西山头而去,李宝玉、林祥顺见状,想要过去搭救。可赵有财突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他的出现看似是巧合,但却将李宝玉、林祥顺和李大勇、李如海给隔开了。
李如海双脚离地,心中惊恐万分,两只脚掌向下,就如鸭子、大鹅游水一样,不断地向后拨动。
可李大勇是归楞工人出身,一米八五的大个,抓他一个孩子,还能叫他李如海跑了么?
来在西房山头,李大勇把李如海往墙上一怼,抖手就给了李如海两个嘴巴。
一左一右,不偏不倚,打的李如海小脸一抽一动,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抽了李如海两个嘴巴子,李大勇心里的火就下去不少。此时他忽然想到,现在是在外面,而且还是林场下班的时候,要是让别人看见他李组长打孩子,怕是不太好啊。
于是,李大勇反手指着李如海鼻子尖,喝道:“憋回去!”
这三个字在这年头,对孩子的威慑力是很大的,李如海被李大勇吓得一声不敢吭,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咳啊!”直到憋不住了,李如海像哕似的咳嗽了一下,趁着低头的工夫,李如海使袖子把眼泪擦干。
此时的李大勇,已将手里的皮鞋交在了李宝玉手中,他自己一手拉着李如海胳膊,一手揽着李如海肩膀,爷俩像没事儿似的往出走。
“哎呀!二兄弟!顺子!”忽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马大富快步走来,刚跟赵有财、林祥顺打个招呼,就看到了自房山头走出来的李大勇、李宝玉、李如海。
“大勇。”马大富招呼了李大勇一声,问道:“你爷仨跑那旮旯干啥去了?”
李大勇被马大富问得神情一滞,一旁的赵有财出言解围,对马大富笑道:“这不嘛,如海这孩子给他爸买个旱獭帽,你瞅人家孩子多孝顺呐!”
“哎呀!”马大富闻言,往李大勇头上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顶帽子,当即对李大勇笑道:“兄弟,你是真有命啊!”
“嗯呐,马哥。”李大勇干笑一声,随口应了一句,而此时在他怀里的李如海,怕被马大富看见自己红眼、红脸,便微微把脸转了过去。
可这一幕落在马大富眼里,却是一个孩子扑在父亲怀里,当真是父慈子孝!
而这也不由得让马大富想起了自家那个倒霉孩子,自己两口子还总告诉马洋,不让他跟李如海玩儿。可现在看看人家李如海,马大富一时间感觉,或许是自己和王翠花错了。
“如海呀。”马大富笑着叫了李如海一声,待李如海“嗯呐”答应一句后,马大富道:“你休班那天要没啥事儿,你就找我们家马洋玩儿哈!”
李如海又小声“嗯呐”一句,马大富冲几人一抬手,道:“走了哈,有财、大勇、顺子,你们改天有工夫上家来呀!”
马大富说完就走了,这边李宝玉一手拿着皮鞋,一手拎着网兜饭盒在前,李大勇“押送”李如海走在中间,最后是看热闹的赵有财和林祥顺。
一行五人没走多远,前面灯光处便是赵军家了,按李大勇的想法,他在吃饭前得先清理门户,把李如海拽回家后,先打他个五迷三道、七荤八素,然后再问清楚李如海挥霍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可当他们经过赵家篱笆帐子时,伴随着月光和屋里传出的灯光,赵有财惊讶地发现自己当院的烟筒还冒着烟呢!
外头这个土灶上,虽然已经没有锅了,但灶坑里还有没烧净的柴火,所以大灶的烟筒还冒着烟呢。
“这娘们儿!”赵有财心中腹诽道:“我特么不搁家,她又整啥了?”
还别说,轻轻一抽鼻子,真有丝丝香气钻入鼻孔。
这时回过神的李如海,抬头对李大勇说:“爸,我王舅、张大哥他们两家人都来了,现在都搁屋呢,你今天就别打我了呗。”
“啥?”李大勇闻言,往院子里瞅瞅,脚步稍微放缓道:“你大娘又做啥好吃的了?”
“一桌子菜呢。”李如海怯生生地应了一句,然后又对林祥顺说:“顺子哥,嫂子跟孩子也都来了!”
“嗯?”林祥顺一怔,而旁边的李宝玉想起赵军曾让他死保李如海,于是便往前一步,对李大勇说:“爸,这么多人呢,整他呜嗷的……咱不好看。”
李大勇微微皱眉,一把揪住李如海衣领,低声喝道:“你妈不在家,你是不是偷拿家里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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