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胜了?
这个白羊洞的少年,真的拿了岷山剑会的首名?
虽然谁都知道这已经是事实,很多人却依旧不敢相信这名白羊洞少年真的战胜了那名容姓宫女的安排,战胜了从未败过的皇后的意志。
看着这些还呆着,处于茫然之中的选生和修行者,林随心放下了手里的卷册,清了清嗓子,带着罕见的淡淡微笑出声宣布:“岷山剑会结束,丁宁首名。”
林随心是最后剑试的主事者,代表者的是整个岷山剑宗。
当他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彻底惊醒,心中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很多选生互相望着,他们在平日里都是最优秀的才俊,都很骄傲,然而此时他们却从对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服。
没有人敢不服。
没有人会不服。
因为丁宁在这场剑会里展现出的许多力量,他们可能一生都追赶不上。
他们接着望向张仪所在。
张仪的身边是空的,丁宁此刻不在那里,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活着,都知道接下来的风光都属于他。在最应该受万众瞩目的时刻缺场,这反而就像是丁宁一贯的平静一样,让他们感到难受。
就像不屑于享受他们的震惊、嫉妒和钦慕。
丁宁对他们的平静,是否也可以理解为不屑,不屑解释,不屑为伍?
山谷里开始沉默。
每次的岷山剑会都不一样,但剑会最后结束时往往很热闹,很多人祝贺,很多人悲泣,很多人欢呼胜利,然而却没有一次令人如此沉默。
风光太盛,令人自惭形秽。
山间一座青殿,如一柄刺天戮地的剑直刺天空,尖顶之上,一袭白衣的百里素雪静静的看着山谷里的这幅画面,他突然觉得很好笑。
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抑制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放声笑了起来。
清越的笑声从高处顺着山风伴着蝉声传入山谷。
山谷里所有修行地的师长都听到了这样的笑声,他们虽然看不到百里素雪的身影,然而只是从笑声里的那种凌驾天地的意味,便可以知道那必定是岷山剑宗的宗主。
听着百里素雪的笑声,所有这些人的心中更加感慨。
尤其是很多身份和地位很特殊的人。
山道上那名替容姓宫女回复消息的黄衫中年男子长久伫立不动,如化成了一桩泥塑。
而那名礼司副司首司空连,则是激动得浑身震颤而不能自已。
黄真卫转头看向百里素雪笑声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
潘若叶却是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微冷道:“我不认为她会就此罢休。”
“圣上尚在此山中。”
接着她声音更冷的缓声道:“即便是针对皇后的安排,百里素雪此举也太过放肆了些。”
“其实她是一个很合格的女主人。”
黄真卫很少会和潘若叶争辩,然而此时他却是摇了摇头,表示截然不同的看法:“长陵没有人比她更擅长和适合做女主人,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权衡和控制。”
“我们大秦有岷山剑宗,还有灵虚剑门。”
顿了顿之后,黄真卫并不避讳的看着潘若叶说道:“我们大秦能够失去一个岷山剑宗,但绝对不能一起失去这两大修行地,而关键在于,若是岷山剑宗失去,灵虚剑门便也会很快失去。”
潘若叶沉吟了片刻,道:“是因为会没有安全感么?”
黄真卫很惊讶潘若叶能够这么快理解,他点头轻声道:“安全感是很奇妙的感觉,有些人宁愿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存在,而不愿意见到那个强大的对手消失。”
“因为强大的对手往往可以互为犄角,若是独木难支,内心的不确定感和丧失安全感,便足以让一个人做出截然不同的事情。”潘若叶面无表情的看着山谷里所有的修行者,缓声道:“长陵的修行者都没有多少安全感,但是她知道那个界限在那里,所以她会让长陵的修行者都没有安全感,但不至于太过没有安全感。”
黄真卫觉得她总结得很到位,而且他有些诧异潘若叶为什么会说这些话,所以他看着潘若叶,一时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潘若叶却也不再说什么。
既然她停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最后的结果,现在结果既然已经产生,那她便也没有停留的必要。
所以她对着黄真卫颔首为礼,转身离开,姣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道的阴影里。
休憩的营地里比山谷中更为死寂。
许多在营地里穿行的官员都眼含畏惧的有意避开那名容姓宫女所在的营帐。
他们觉得容姓宫女此时一定很愤怒。
谁都不愿意沾染到她此时的怒火。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此时营帐里的容姓宫女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愤怒的神色。
她只是垂着头在认真的沉思。
……
“烈萤鸿去了哪里?”
当所有选生接受丁宁真的获得岷山剑会首名的事实,终于有人想起了之前一直排在才俊榜首名的这个名字。
不管是叶浩然还是顾惜春,即便他们最后败在了丁宁的手里,然而他们却依旧展现出了远超一般选生的实力。
烈萤鸿在才俊册上排名第一,又怎么可能陷落在前面的荆棘海里?
更何况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来自胶东郡的烈萤鸿应该是容姓宫女最为关键的一颗明棋。
虽然绝大多数修行地师长都亲眼目睹了烈萤鸿如何退出,然而在进入这山谷观看剑会,这些修行地师长却并没有和这些选生有着多少交流的机会,所以此刻所有选生都不知道烈萤鸿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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