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皇帝的识海之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他的心境震动不已,丁宁那一道完美的剑意根本无任何模仿之意,在他的感知里,那便是昔日的那个人在战斗里施出了这样的一剑。
一股最强烈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深处被牵扯出来。
这股最强烈的情绪便是深深的恐惧。
这些年维系着他和郑袖,让他对郑袖所做的一切都抱着容忍的态度,并非是因为他对郑袖炽热的爱意,而是因为对九死蚕和磨石剑诀重现的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人的可怕,尤其那人最后一场在长陵的战斗杀成尸山血海,他从远处看到了全过程,和当年那些被那人杀死的强者相比,他不见得太过优秀。甚至他可以肯定,若非那人杀死了那么多顶尖的强者,或许今日之世间并非他第一个跨过七境而入八境。
所以他并非只是担心那人和巴山剑场的事迹流传而焚尽史书,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心底深处对那人的恐惧,使得他根本不愿意去听到那人的名字以及回忆那人的强大。
那人的强大陪伴着他一生的成长,从一名受胁制的皇子到现在成为天下最强的帝王,这种恐惧便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来自他的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控制。
他体内的元气也震动不堪,未能阻止东胡僧这一杖的临身,然而他毕竟是此时天下独一的八境强者,知晓七境所不能理解的元气规则。
当这一杖的力量隔空便要震碎他的肉体时,他的额上出现了一点亮光。
他体内一股独有的元气化成了光束,往上空射出,毫无时间差的引起了极高的高空之中的元气感应。
天空之中镇落一股磅礴的元气。
这股元气在空气层的上方,用修行者世界的话语便是超出这片天地,来自星空。
星空的力量对于一般的修行者而言根本无法感应沟通,因为修行者的精神力量的极限,根本不可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么高远的星空里的元气规则,所以一般的修行者都将这个天地之外的元气称为寂寒元气,无法动用。唯有如郑袖等极少数人所修的独特功法,可以用某种手段,像镜子一般折射出寂灭星空的一角,从而感悟其中的一些元气规则,动用其中的元气力量。
然而到了八境不同。
在修行者世界一些典籍的记载里,八境便能突破这个限制,虽然不能像那些功法一般窥探星空深处的某一角,然而却能够从这个天地和星空相交的边缘,瞬间汲取恐怖的元气归于己用。
这种境界便像是开启另外一个天地,所以修行者世界的七境称为搬山,八境则称为启天。
当此时元武彻底动用这样的力量时,落入所有人眼中的画面便也像真正的启天一般,一道巨大的银色光束从目力都根本无法触及的高空镇落下来,落到那一根击向他胸口的法杖上。
磅礴的银色光束里,那一根法杖渺小得如同一根牛毛。
诡异而和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所熟悉的元气截然不同的星辰元气将这根法杖束缚在内,悬浮的法杖处在银色的光线里,如不断被炼化,冒出一缕缕紫红色的烟气。
眼见杖尖和元武的身体只隔着数尺的距离,却是无法触及,连这件神物的元气都在被磨灭,渐渐脱离他的控制,东胡僧的面容却是依旧如干枯的树皮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法杖只是他这一击一半的力量,还有一半的力量握在他的手中。
他身下的土地凹陷下去,身影在空气里直接化为淡渺的烟影,他手握着这柄透明的长剑,在这刹那间也到了元武的身侧,一剑侧向元武的气海之处。
夜枭和司马错同时色变,他们无法想象这一剑如何化解。
有时候战斗的胜负不只在于境界的高低,还在于时间。
元武先前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现在这一剑,便是他所无法顾及的时间。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元武皇帝死在了这里,那接下来整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的模样。
然而就在此时,修为仅次于元武的东胡僧却是先于他们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抬头。
天空里已经落下一道幽白色的火线。
这是一道星火。
星火里充盈着强大而冷漠的剑意。
嗤的一声轻响。
东胡僧放开了这柄透明的长剑,他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柄透明的长剑剑身上出现了一点苍白色的光点,然后被这道星火洞穿,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元武的身前再次发生猛烈的爆炸,方圆十余丈的地面被炸成齑粉。
元武再退十余丈,身上没有伤口,但是面容苍白数分。
长孙浅雪深吸了一口气。
那道星火自然来自郑袖。
每次见到这样的星火,她便总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这一刹那她心中隐约希望那一道星火坠落在元武的身上,然而这对在她眼中的奸夫淫妇心中有同样的恐惧,这一剑却是挡住了东胡僧致胜的这一剑。
一抹苦涩的意味出现在丁宁的嘴角。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管元武皇帝退多少步,不管他受多少伤,只要元武皇帝还活着,便依旧是这场间最强大的存在,他们便始终逃不出死亡的阴影笼罩。
而且他十分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的困难。
元武尚且可以走错一步,但他们只要走错一步,迎接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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