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三道街,鲁菜馆。
周森一袭长衫,手里提着一把黑雨伞,头戴礼帽,灰褐色的鬓发遮住了耳朵。
浅褐色的眼镜儿,看上去就像是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他的易容化妆术融汇贯通了日本中野学校和苏俄“契卡”两大间谍学校所长,同时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可以说,算是自成一派,比起一面坡特训的那些教官也不差了,甚至还有过之。
“小掌柜,我又来了。”
小海一听这个声音,马上就听出来了,前天中午来的那位客人又来了,忙迎了上来:“先生,您来了,今天吃点儿什么?”
“你师父没跟你说吗?”周森呵呵一笑。
“啊?”小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反应挺快的,忙招呼道,“您里边请。”
“嗯。”周森点头答应一声,掀开厚厚的布帘,走进了里面的单间儿,还是前天中午吃饭的地儿。
“您还是一壶花茶?”
周森点了点头,把雨伞搁在墙角,摘下礼帽放在衣架上,围巾取下来,这才坐了下来。
小海送来一壶花茶后,又出去了。
咚咚……
“进!”
一个身穿灰布棉袄,头戴一顶狗皮毡帽,身材略显佝偻的壮实汉子走了进来。
脚上是一双破了洞的棉鞋,还露出了里面的颜色发黄的棉絮。
这在大街上上,活脱脱的一个要饭的乞丐,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乞丐,而是苏俄驻冰城的副总领事,萨尔曼。
萨尔曼身材高大,如果不装出一副驼腰的模样,身高太显目了,那是会被人认出来的。
为了能见周森一面,他也是不顾形象,拼了。
就是模样太滑稽了,好在他也是老“契卡”了,化妆术是没有问题的。
周森没有说话,等萨尔曼脱下外面的棉衣,取下毡帽,再准备撕掉嘴上的假须的时候,他出声了,调侃一声:“还是别撕了,一会儿还得沾上,多麻烦。”
“瓦西姆同志,我们终于见面了。”萨尔曼露出一个笑容,微微坐直了腰杆儿,用他那双泛蓝的眼珠子,看着周森,并伸出了右手。
周森自然也是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旋即松开:“萨尔曼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瓦西姆同志,我觉得还是叫同志更亲切一切,你说呢?”萨尔曼看着周森,不动声色的纠正道。
“我只是同意担任共产国际的特别情报员,并没有加入苏共,所以,我们之间用‘同志’这个称呼,这不合适。”周森解释道,彼什科夫跟他提过加入苏共的想法,但是他婉拒了,他是不会加入苏共的,要加也是加入中共。
身份问题很重要。
“同志并非特有的称呼,有公同的目标和信念的人都是可以称呼为同志的。”萨尔曼解释道。
“我是觉得,一个称呼形成了习惯,很容易在不经意之间说出来,那很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危险以及后果,萨尔曼先生,我们干的是刀尖儿行上的工作,不得不谨慎行事。”周森提醒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习惯,但在我的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是我的同志了。”
“我也是,否则,也不会给您打那个电话了。”周森点了点头。
萨尔曼问道:“那个时候,你就想跟我们取得联系,对吗?”
“是的。”周森道,这个他无法否认的,何况,他不承认,人家就看不出来吗?
“你给西索诺夫的那张纸条就是提醒我们领事馆的对外通讯被监控了,是不是?”
“我那个时候刚好被调去特高股,亲眼目睹了你们被全天候监视的过程,为了获得你们的信任,才想办法通过西索诺夫把消息给你们。”周森道,“随后,我就看到了你们的你们的回应,袁文甫应该是被你们的人杀的吧。”
“是,我们不知道如何联系你,袁文甫一死,你定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既是我们的回应,也表达我们对你的一种信任。”萨尔曼说道。
“所以,我打算约你出来见一面,但是没想到日本人反应会这么快,他们在没有确定情况下,就敢对你动手,完全不顾外交规则。”周森说道。
“他们如果讲规则的话,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了。”萨尔曼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我猜到了,在马迭尔宾馆可能会有一个天罗地网在等着我,我若是真去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但你一定难以脱身,所以,我中途去了大和旅馆,帮你把特高课的人引开了。”
“不错,我在房间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你去了大和旅馆,我才逃过一劫。”周森点了点头。
“之后,我们曾尝试再与你取得联系,但是都没有得到你的回应,我们也知道你受伤了,身边有他们的人,行动受到了限制,所以,当你去警察学校特训的时候,我就把你的情况跟远东军区情报部的别什科夫将军坐了通报,同时还派了西索诺夫回去,他是唯一跟你照过面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你。”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安东尼老爹的身份,我联系你们的想法是,我不想被日本人胁迫当汉奸,这是我无法接受的,而在冰城,能帮到我,又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周森很坦白道。
“你的想法非常明智,也非常正确。”萨尔曼道,“安东尼,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安东尼的身份,也明白他是在为谁做事儿,你是他的养子,又是他生前指定的继承人,所以,这个重任还得由你挑起来,为了安东尼,也为了你和你的国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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