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停在路边。
街对面就是伊莎贝拉舞厅。
杜鹃说:“张玉英的情况,基本查清楚了,她手底下总共一百多人,匪号赛驼龙,哈,自比驼龙,口气倒不小……”
驼龙本名张淑贞,济女出身,曾是东北着名的女悍匪,手下匪众近三千人,后在奉军、关东军,各地民团联合围剿下,最终兵败身亡。
杜鹃继续说:“两年前,张玉英带队到新民打响窑,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路上遭到地方民团伏击,只逃出来三十多人,走投无路之下,投奔了在苏家屯一带休整的抗联南满支队。”
齐越说:“这么说,她是共党?”
杜鹃轻轻摇头:“在南满支队待了一个多月,张玉英嫌生活条件差,夜里带着手下闯入农户,要钱要吃的,户主气不过,转过天跑去南满支队驻地告状,因为这件事,张玉英被抗联除名,说穿了,她就是匪性难改。”
齐越问:“后来呢?”
杜鹃笑了笑:“女人嘛,只要不太老,就算啥都没了,还有最后一招谋生手段——嫁人。去年年初,张玉英和一个烙大饼的搭伙过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没出半年,烙大饼的得急病死了……”
舞女美珍出现在舞厅门口。
杜鹃说:“美珍准过来打招呼。”
果然,美珍四处张望,一眼看见齐越的车,扭着腰肢一步三摇走来,人还没到,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齐越和杜鹃下了车。
美珍一脸媚笑,语气夸张的说:“呦,鹃姐也在啊,瞧我这不开眼的,还以为就齐先生自己呢。”
杜鹃说:“他送我上班。”
美珍赞叹:“齐先生对你真好,鹃姐,你有福了。”
杜鹃岔开话题:“美珍,你的王公子呢?”
美珍立刻换了一副哀怨神情:“别提他。那个没良心的,好些天不来了,谁知道又去哪风流了,男人都一个德性,见一个爱一个!”
杜鹃笑道:“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男人也有好的。”
“齐先生除外,这么说行了吧?”
美珍嘻笑着说。
对她这种人来说,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情绪说变就变,完全不受心情影响,即便有影响也会尽量掩饰。
一辆小轿车缓缓停下。
两边车门左右一开,余锦程和两名男子下了车,朝伊莎贝拉舞厅走去,看见齐越站在路边,余锦程对同伴交待了几句,迈步来到近前。
“齐先生,你好。”
余锦程说。
齐越打量着他:“你是?”
余锦程说:“在下余锦程,我们在白公馆见过。”
齐越故作恍然:“哦,我想起来了,白小姐生日舞会那天,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余先生,幸会。”
两人握了握手。
作为特务部门,有外人在场时,不会贸然称呼对方的真实身份,这也算是行业内部的一种默契。
余锦程看着杜鹃:“这位小姐我也见过,伊莎贝拉的杜小姐。”
“余先生你好。”
杜鹃落落大方。
寒暄了几句,余锦程进了舞厅。
杜鹃曼声说:“像余先生这么出众的人物,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了先,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某人。”
美珍眼睛亮了,忙不迭追上去:“余先生,我叫美珍,一会儿你有啥要求,找我就行了,保证让伱满意。”
“那就麻烦美珍小姐了。”
余锦程客气的说。
等他们走远,杜鹃问齐越:“那位余先生、是什么人?”
齐越说:“保安局的,小心一点。”
杜鹃皱眉:“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齐越说:“按说不会……”
杜鹃问:“你们之前不认识?”
齐越说:“不认识。”
杜鹃说:“那也得当心。”
齐越说:“你更要当心。敌人找不到我的破绽,很可能从我身边人下手。”
杜鹃说:“会吗?”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齐越缓缓说。
……
伊莎贝拉舞厅。
余锦程落座。
另外两个是他的朋友。
明天是中秋节,伪满的法定公休日,三人相约吃了顿饭,兴之所至,一起到伊莎贝拉舞厅消遣,他们纯粹是来娱乐的,与公务无关。
美珍招呼服务生送来酒水。
“老刘,回去晚了,嫂子那边没事吧?”
余锦程对一名同伴说。
老刘说:“没事。出来的时候,我跟她说,约了五哥到锦程家里打牌,清一色的老爷们,没女的。”
一旁的五哥笑道:“你呀,主要是底子潮,弟妹不放心。”
余锦程说:“在国外,跳舞再寻常不过了,就像咱们见面握手一样,唉,东方人观念太保守。”
美珍随声附和:“余先生说的对,就是观念保守。”
余锦程说:“美珍小姐,你忙你的,我们自己来就好。”
美珍说:“没事的,你是齐先生的朋友,我和齐先生很熟的,对他的朋友,自然是要好好招待。”
余锦程问:“杜小姐怎么没进来?”
美珍说:“可能是跟齐先生走了吧。”
余锦程目光一闪:“齐先生和杜小姐,他们的关系……”
美珍抛了一个媚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余锦程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舞池中人影幢幢。
时间还早,客人并不是很多。
白雪和静姝一先一后走了进来,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坐在临近余锦程侧后方卡座内,由于视线上的关系,只要不回头,双方互相看不到。
服务生问:“两位小姐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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