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渝柔顺地让莫研脱去外袍,扶着躺下。她不言语,也不睡觉,只是双目茫茫然地注视着帐顶,一动不动。
对她此时的心境,莫研再明白不过,料劝什么都是无用,遂只是替她盖好被衾,便搬了凳子在旁边坐下,安安静静地守着她。
马厩处,苏醉拿着马刷用力地给马擦洗着,一匹又一匹,因站得太久,手中每用力一下,断腿处就钻心的疼直传上来,痛得他牙根紧咬,却一下又一下更加卖力地刷洗下去……
天色将黑,帐内未点灯,一点一点地暗了下了,赵渝终于回过了神,缓缓坐起身来。旁边,莫研支着肘,打着瞌睡。
“小七,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赵渝推推她,柔声道。
莫研揉揉眼睛,抬起头来:“公主……你、你没事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
赵渝微微一笑,神态间风清云淡,果然已看不出之前的哀伤之色。
莫研疑惑地盯着她多看了两眼,不放心道:“公主,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你记得去告诉老胡一声,我们明日午后就去找那个洞,让他备好马。对别人莫要透了口风,只能说是你想去谢神。”
“哦,好。”
“我也有些饿了,你出去让她们去灶帐看看有没有莲子,熬碗莲子羹来,突然想吃得很。”
“公主,你想吃莲子羹了。”
莫研喜道,赵渝已有很长一阵子对食物都厌厌的,提不起兴致,没想到今日却有胃口了,倒真是好事。她抬脚就往帐外走,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不伤心了?”
赵渝平和道:“便是再伤心,可饭也还是要吃,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闻言,莫研笑了笑,释然出帐。
次日午后,苏醉果然备好马匹等着她们。
赵渝强打起精神,翻身上马,苏醉便牵着马往前走。身后,莫研将侍女准备好的香烛祭品等物放置好,也随即上马跟上他们。
“你怎么好像瘸得更厉害些了?”
莫研看苏醉走路的模样,比起昨日又吃力了几分,不由奇怪问道。
苏醉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恍若未闻。莫研只得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这时他才回首,淡淡答道:“没什么,天气转凉,总会疼一点。”
赵渝坐在马上,因体弱畏寒,裹紧了斗篷,无意识地看着身遭雪景,半晌才轻轻问了句:“还有多久才到?”
“那地方偏,还得有阵子。”苏醉头也不回。
莫研颦眉看了苏醉背部几次,总觉得他今日郁郁沉沉不同往日,后来又想大概是因为腿疼得厉害所以不愿说话吧。
“你怎么不骑马?骑马的话,腿会好些吧?”她问道。
苏醉扫了她一眼,连话都难得答了。赵渝体弱,如何能让她独自骑马,万一摔下来如何是好。莫研自己也是大病初愈,总不能让她来牵马。
何况,能这样替她牵着马,他心中也会好过一些。
见他不答,莫研只得不再问。
三人便这般沉默着,一路到了莫研昏迷的水泽旁。
“就是这里了。”
苏醉先将赵渝扶下马,才走了几步上前,指着浅水的一处地方朝莫研道:“你当时就是昏倒在这里。”
赵渝上前几步,看这处浅水并未结冰,旁边的山壁上残雪稀稀落落地,从面上看并没有什么莫研所说的洞。
“洞呢?”她问。
莫研也正满肚疑惑地找着,她记得清晰,分明记得那日的大乌龟确是在眼前爬进了一个洞里,可从这里望去,怎么也找不到岩洞的痕迹。
“小七,可是你当时糊里糊涂,看错了?”赵渝有些失望道。
“应该不会,我记得很清楚。”莫研举起手,指着上面包扎的伤口道,“瞧,我记得缠在手上的鱼线就是那只乌龟进洞时,在洞壁上崩断的,当时那下疼得不行,再不会记错。”
苏醉听了她的话,一瘸一拐地走到挨着水面的岩壁边,用手在岩壁上慢慢地摸索着,看是否有什么缝隙……
岩壁凹凸不平,从这一侧看不清全貌,莫研索性脱了靴子,涉着冰冷的水慢慢往中间走去,试着从自己那日躺的地方来看向岩壁。
“小七,你身子还未好,能不能下水啊?”赵渝看莫研边哆嗦边找的模样,不由在岸上叫道。
“没事没事,就快找到了。”
莫研冻得牙齿直打战,目光反反复复搜寻,却也找不到那个洞,暗自气恼。忽得,脚下不慎踩了块滑溜溜的石头,她低唤一声,仰面摔倒在水中。
“当心!”赵渝在岸上叫,已然迟了。
外袍尽湿,莫研懊丧不已,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抬眼之际,那日所见的岩洞赫然就在眼前,顿时喜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因岩壁凹凸层叠,那岩洞位置十分隐密,饶得莫研用手指着洞在叫,苏醉与赵渝望去,却仍旧是看不到岩洞,仅能看见一处凸出岩块,想是那洞便在岩块之下。
莫研此时心喜,也顾不得身上湿冷,大步上前,便伸手到洞中去掏摸……
“小心被乌龟把手指头咬了!”瞧她模样有几分滑稽,苏醉忍着笑,朝她喊道。
掏摸了半晌,莫研怏怏抽出手来:“洞好像挺深的,什么都摸不到。”
“这有何难,用烟薰就是,不愁它不出来。”苏醉答道,“你还是先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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