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连着几日,苏醉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每日遛马都故意多兜一个大圈,从赵渝的帐前走,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即使他心中明明知道,赵渝还未将乌龟献给耶律洪基,事情未做,她应是安好无恙。可不知为何,自那夜听了莫研的言语,他便总觉得不安。
难道要去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只是瘸了?
那又能如何,让她伤心,让她怜悯,然后终将还是要嫁给耶律洪基。
他着实是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而这些日子,莫研面对赵渝时,心中亦是百般纠结。
每次都想告诉她,那个人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而且他就在你的身畔,在你触目可及之处。
可是,每次话将出口之际,她都犹豫了……
“小七,你又怎么了?”赵渝看着莫研又在发愣,这几日老见她这模样。
莫研咬咬嘴唇,迟疑道:“没、没什么。”
赵渝淡淡一笑,也不追问,此时左右无人,她柔声朝莫研道:“是在担心展昭的事吧?”
不知该怎么说,莫研不点头也不摇头,愣愣的。
赵渝叹口气道:“我也真希望他们能快些查出来,你二人分别如此之久,也是苦了你们了。现下,有线索了么?”
“线索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蛇未出洞,所以还得等。”被她一问,莫研想到此事所涉及到唐门的人,心里发凉,“也不知究竟能不能顺利?”
“需要我帮忙么?”赵渝问道。
莫研忙摇摇头:“那倒不用,公主你自己的事就够心烦的了。”
赵渝微笑,用手指了指旁边矮柜上这些日子耶律洪基送来的林林总总的东西:“瞧瞧这些,我想也差不多该是拿出乌龟的时候了。明日一早,你就偷偷把乌龟送到我这里来。”
“好。”
“那你就回去歇着吧,出去时让她们准备热汤送进来,我要沐浴。”
莫研应了,心不在焉地步出帐外,唤了侍女给赵渝准备洗澡水,方才慢吞吞地回了自己帐中。
此日清早,她便裹了乌龟悄悄地送到赵渝处。
进去时赵渝似乎犹在睡梦之中,莫研只得轻轻唤她:“公主、公主……我把乌龟给你送来了。”
赵渝的脸半遮在被衾中,莫研见她还是未醒,便伸手去拨被衾,手碰触到她的脸颊,方觉滚烫,她竟是发着高热。
这下莫研急了,把乌龟往地上一放,寻出几条锦帕,在铜盆中浸了浸,赶忙敷在她额头上。又连声唤了侍女进来,让她们准备温水给赵渝擦身。
侍女们见不过一夜之间,赵渝骤然发起如此高热,不知是究竟哪里出了纰漏,都有些慌了。这边又有人赶着通报了宁晋,宁晋也急忙赶过来,看赵渝额头烫手,嘴唇开裂,显是病得不轻,不由又急又气,把底下跟着的人都骂了个遍。
正乱成一团,赵渝昏昏沉沉地醒来,先是唤退众人,只留下莫研。还有个宁晋杵在帐中,因身份高她一辈,她也拿他无法。
“小七……”她微弱道,“你记着,等耶律洪基来了,就说为了抓这乌龟,我掉入冰水之中,所以才会发此高热,千万记清楚了,莫忘了说。”
莫研听了这话,心中不自觉地升起几分寒意:“公主,你是存心让自己生病的?”
赵渝不答,勉强笑了笑。
宁晋听罢,也是怒道:“小渝儿,你究竟在想什么,想争宠的话,装装样子也就罢了,你居然这样……”他恨恨地说不下去。
莫研立起身,看见屏风后露出半个边的大浴桶,急步过去一探,果然满满的一桶冷水未倒,她顿时明白了。
“公主,这么冷的天,你……你居然去泡冷水,你到底还要不要命!”她急道。
“泡冷水!”
宁晋也是一骇,不可置信地盯住赵渝:“小渝儿,你是不是疯了?”
赵渝被他们嚷得头昏,半闭了眼不作声。她昨夜先是将自己裹在被衾中,又命侍女升了火盆,将自己烤得暖哄哄的,然后再遣开侍女,将自己骤然泡入早已冰凉的水中。严冬中如此一冷一热,便是寻常人也受不了,更不用说她本就是病弱之躯。
“公主!这些日子我就怕你做傻事,可是没想得你……”莫研怎么也想不到赵渝是用这个法子。
“这不是傻事。”赵渝低低道。
“你拿自己的性命往上搭,这难道还不是傻事!都是因为他,是不是?”
闻言,赵渝怔了怔,继而深深注视着莫研,一言不发。
宁晋却有些听不懂,转向莫研,不解道:“为了谁?耶律洪基?”
“公主,我没说错,是不是?”莫研顾不上和他解释,只朝赵渝急道,“自那日你听说那人死了,所以你自己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是不是?”
赵渝不答,目光抚过垫上的软毛,一遍又一遍,良久才道:“小七,你是经历过大悲大痛的,我也不想瞒你。这三年来,纵然以为他还活着,可我的心里还是很苦,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半星可能。现下知道他死了,而我却还得对着另一个男人曲意承欢,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莫研说不出话来。
宁晋亦是。
赵渝长吸口气:“接下去还会行大礼,我就得和耶律洪基成为真正的夫妻,这种日子我还得去过一辈子,你能想见的到我以后的日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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