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醉一直静静地陪在赵渝身边,直到将要天亮之时,展昭不得不催他,他这才起身,目光眷恋地深看了几眼赵渝,方随展昭自原路退了出去。他们走后,莫研只稍稍打了个盹,天一放亮,便急匆匆地往宁晋帐中去。
因为挂心的赵渝的病,宁晋夜间也未睡好,听了通报,便忙让莫研进来。
“怎么,是不是小渝儿她?”
见莫研一大早就神色凝重地过来,宁晋还以为赵渝病情有变,焦切问道。
“公主还在昏睡之中。”莫研答道。
闻言,宁晋方才松了口气,旁边侍女绞了面巾捧上,他取过来随便抹了抹脸便又丢了回去。侍女替他披上外袍,本还欲替他束腰带,宁晋不耐地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
此间,莫研静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脸色凝重地化也化不开。
甚少见到莫研这副模样,宁晋知她定是有要事想说,故而也不用她说,便先遣开了旁人。
待人都退走,莫研才朝宁晋低低道:“殿下,你是希望公主活,还是希望公主死。”
闻言,宁晋被噎了一下,怒瞪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希望她能好端端地活下去。”
“我有个法子,也许公主就能活下来。”
“什么法子?”宁晋问道。
莫研盯着他道:“可这法子,我怕你不会答应。”
“有什么比小渝儿性命更重要,只要能救她,我怎么会不答应。”宁晋急道,“你快说!”
“好,那我问你,如果公主能活下来,但不能留在辽国嫁给耶律洪基,你可会答应?”
“她病成这样,你如何有法子让她好起来?”
“我是没法子,可是我相信,有一个人能做到。”莫研道,“公主一直以为死了的那个人,他其实没死,而且就在营中。”
宁晋微微一惊。
“如果能让他带着公主走,或许公主还能有转机。”莫研静静道。
“他们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只要没有人去找,他们何处都能去。”
宁晋怔住,莫研所说的意思他并非不懂,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惊人,他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那个人究竟在哪里?是谁?”
莫研犹豫半晌,还是道:“就是营里的马夫,老胡,他的本名叫苏醉。”
闻言,宁晋不禁结舌:“那么老……”
“他易容了。”莫研忙解释。
“瘸腿也是装的?”
“那倒不是,腿是真的断了。”
宁晋沉吟良久,却仍无法下决定:“此事、此事……此事非同一般,我得好好想想。”
莫研直直望着他,声音平板:“时候不多了。”
“我知道。”宁晋心乱如麻,深吸口气,转头看莫研眼圈发青,显是一夜未睡,便道,“你也去歇着吧,熬的眼睛都凹了。”
“嗯。”莫研应了,却不抬脚出去,又盯着他叮嘱道:“时候不多了。”
本来就心烦,被她这么一弄得更烦了,宁晋不耐地挥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
莫研这才慢吞吞地出帐去。
这丫头……宁晋长吐口气,正待坐下来喝口茶,突然帐帘被人揭开条小缝,莫研的声音传进来:“殿下,时候不多了。”
宁晋气结:“你快给我走!子楚,今天别让我再看见她!”
莫研蔫头耷脑地回到赵渝帐中转了一圈,赵渝仍在昏睡,横竖有侍女们服侍着,并不缺她一个。接下来的一日里,除了用饭,莫研就蹲在赵渝帐外,手中的枝桠无意识地划来划去,眼睛怔怔地看着残雪中来来往往的脚印,时不时抬头望向宁晋所住的寝帐。
若是从前的她,遇到此事必定会不管不顾地想法子带赵渝离开这个鬼地方,让那些两国盟好等等的事情统统见鬼去,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而今的她,却犹豫了……
因为,虽然心中恼他,可她知道展昭的顾虑是对的。
在开封府的三年,来了辽国之后看见公主的所为,展大哥的隐忍,从这些她身边的人中,她知道在此事上,自己不能再象从前那么轻率,便是要做,也必须先考虑周详,再不能不管不顾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先寻得宁晋的首肯。
只有宁晋同意,才有可能说服其他人,此事方才能无声无息地进行。
整整一日,除了来看几次赵渝,宁晋的其他时候都一直待在自己的帐中,便是经过帐前,看见莫研时也装着没看见。倒是吴子楚来来去去进出过几次,每次都看见莫研,每次都是摇头叹气。
一直到了上灯时分,莫研颓然站起身来,到帐内瞧了瞧赵渝,她的病况毫无起色,看上去根本就是在拖时候了。莫研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整日的时间宁晋都未想好,看来是没有指望了,但起码她还是得问个清楚明白。
掀帘而出,她大步朝宁晋寝帐走去,刚走到一半,便看见吴子楚自内出来。
“你来的正好,殿下正要我寻你来。”吴子楚迎着她道。
莫研欢喜道:“他想明白了?”
吴子楚不答,只道:“你进去便是了。”
莫研喜得快步进去,看见宁晋,怕惹他心烦,不敢先说话,只是充满期盼地紧瞅着他,直把宁晋看得浑身发毛。
“……你去把那个老胡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他不自在地退开两步,吩咐莫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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