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啧”了一声,有些着急。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太迟钝了。他喜欢她,这样明显的事情,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但她那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吟诗作对倒是有一套,感情方面却是一窍不通,急死个人。
但他知道急不得,反正那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些日子。
太宗就说:“先不说这个,《玉台新咏》读完了没?”
徐慧点点头,“昨晚就读完了。”
《玉台新咏》是徐慧的先祖徐陵所编。这徐陵年少时因早慧出名,为人潇洒不羁。在《玉台新咏》的序里头,他非常直接地说,自己编这本书就是“选录艳歌”,主要收录男女闺情之作,在当时也算是个奇人了。
太宗就是看中“艳歌”这一点,才故意拿来给徐慧看。
这书在徐慧十岁以前,都是家中的禁书。姜氏怕她年纪小不懂事,生了女孩子家不该有的心思,再坏了名声,所以从来不许她看。
若是换个调皮的孩子,正是叛逆的年纪,父母越是不许,她就越是要看。偏生徐慧乖巧听话,姜氏不让她看的书,她就当真不看了。
反正这世上的书有许多,她并不急于这一时。既然母亲说有些书嫁了人才能看,那她就嫁了人再看好咯。
不过等真的嫁了人,却早已把这些小事遗忘到了脑后。若不是太宗说起来,徐慧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么几本“禁书”。
太宗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觉得差不多好了,就起身去洗脸。临沾水前问她,“觉得怎么样?”
“说这书尽是淫词浪句,倒是冤枉了先人。”徐陵才华出众,眼光独到,在南朝就有“一代文宗”的美称。可惜世人多龌龊,提起徐陵,想起的总是那个编纂淫诗的家伙。
太宗洗着脸,说话不便,就“嗯?”了一声,问徐慧怎么说。
“如《七夕诗》、《陌上桑》、《羽林郎》这类佳作,感情质朴真挚,篇篇动人。不仅如此,其中还收录了许多女诗人,如班婕妤﹑鲍令晖﹑刘令娴的作品,实在难能可贵。”
大唐风气开放,女子地位有所提高,还算好些。可在南朝这种毋庸置疑的男权社会,女性的地位非常低,能有佳作流传出来,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太宗洗完了脸,又细致地在脸上抹着什么,断断续续地说:“你提的这几首……却不是最出名的。难道《孔雀东南飞》不感人,《上山采蘼芜》不真挚?”
徐慧默了一默,轻叹一声,“其实我早就读过《孔雀东南飞》,是表哥念给我听的。说实话,徐慧很不喜欢。”
就是那个被邻家阿姐喜欢上的表哥姜采。小时候他俩关系不错,姜采知道她读不得这诗,觉得她很可怜,就把这篇文章背给徐慧听。
徐慧当时确实感动了的……
只是现在,却只觉得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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