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和在正厅里,只坐了一会儿,就回了他的书房。生了个如此争气的好儿子,李达和心满意足,在家中百事不问,一切任由长子做主。
李中易已是大周的八相之一,位极人臣,光耀门楣的重任,其实已经完成。
再上一步?李达和这个崇尚儒学的伪士大夫,还真没敢往那边想,他现在琢磨的事儿,就是怎样借着长子的势,让整个家族的男丁,皆入仕途做官。
在宗法森严的社会,一个人好,不是真好。真正的大家族,之所以绿树常青,靠的是亲戚之间,互相拉拔上进,当官的晚辈层出不穷。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番话如果掰开来,隐含的其实是,惟有做官高!
大周国的盐商们,确实异常豪阔,挥金如土,看似异常风光。只不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巨亿的财富眨眼间,就会被官员们整得家破人亡。
李中易的五堂伯,就是鲜明的例子,他的亲儿子被柴玉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抓了去,你掏再多的银钱,都不顶用。
薛夫人一把拉住想开溜的李中易,笑眯眯的问他:“我今日溜弯的时候,正好看见柴家的公主进府,你们……”意犹未尽,八卦之心却昭然若揭。
李中易不好现在就说实话,可是,如果半点风都不漏,将来,婆媳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大问题。
母子没有隔夜仇,哪怕吵得再厉害,也不会有心结,娶进门的媳妇儿就不同了。
自古以来,这婆媳之间,注定就是死对头的关系。娶个媳妇卖个儿,绝不是婆婆们的妄言。
“阿娘,孩儿身为大周的宰相,如果娶了敌国司徒的女儿,将来恐怕难以服众啊。”李中易没有明说,他蓄着心思,想把柴玉娘泡到手,治得服服帖帖的再娶进门。
薛夫人以前只是个卑微的小妾,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眼界自然不开阔。
但是,这五年多以来,随着李中易身份地位的迅猛提升,薛夫人已由小妾变成了正室老太君,站得高,见得多,自然也就看得远一些了。
薛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中易,知子莫若母,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是个啥性格,她能不清楚么?
“我只想着多抱几个孙儿和孙女,尤其是嫡的,其他的事儿,懒得管你。”薛夫人最近有些上火,她喝了口降火的菊花茶,慢慢腾腾的说,“只是,你有婚约在身,若有变动,你阿耶那里,恐怕不好说通啊。”
咳,这就是他的亲妈啊!关键时刻,亲妈只问立场,不管是非的鲜明态度,让李中易倍觉温暖。
“两国正在交兵,而且,以后也不可能缓和,彼此敌对的两国重臣之间联姻,唉,这杀自己给自己惹祸啊。”李中易摆出了的这番大道理,其实是想让薛夫人给李达和吹吹枕边风。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薛夫人终究是个非常疼儿子的亲妈,立场早就歪得不像话了。
李中易其实也没指望,亲妈一下子就能说服李达和,如今,他和柴玉娘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罢了。
‘大郎,家里全靠你支撑着,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认瓶儿这个管家娘子。”薛夫人也有些想法,当着亲儿子的面,也没啥不好说滴。
只要唐蜀衣一直掌家,薛夫人这个老太君,就是真正一言九鼎的活祖宗。
说白了,唐蜀衣对薛夫人言听计从,低眉顺目,娘儿俩的感情极深。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阿娘,一切都依您的意思,孩儿无有不从。”
薛夫人再精明,也不过是久居内宅的女人。这后院的女人,大门难出,二门难迈,不找点消遣的事儿做一做,真真会闲得发霉。
唐蜀衣管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大岔子,不说薛夫人的强势撑腰,李中易也是信得过的。
薛夫人满意的笑了,李中易也很满意,没在现场的唐蜀衣,其掌家娘子的地位稳如泰山,她肯定也满意,妥妥的三赢嘛!
李中易从正房那边出来,回到漱月阁,隔着老远就见柴玉娘,负手立于院门前,仰面朝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玉娘,外面风大,受了风寒,可不得了。”李中易快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十分自然的裹到柴玉娘的身上。
李中易亲手系上披风的绳纽,很自觉的退后几步,显得异常君子。
柴玉娘大瞪着一双美眸,拿怪异的眼神的盯着李中易,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中易露出和煦的笑容,略带宠溺的说:“你的鼻子很像我亲妹妹甜妞。”
咳,这简直是神回答,既有点把柴玉娘当妹妹看的意思,却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总之,很有些暧*昧。
“我才不要做你妹妹。”柴玉娘语速很快,如果不是李中易耳尖,压根就听不清楚。
李中易暗暗点头,以柴玉娘现在的感情状态,也许,他今天就有机会骑了她。
但是,柴荣还没死,柴玉娘一旦拈酸吃醋,想独占他的后院,那可就有天大的麻烦了。
“玉娘,折家娘子怀了身孕,刚才使人来说,身子不舒服……”李中易故意没把话说完,留出了联想空间。
柴玉娘垂着头,没吱声,过了一会,她头也不回的迈步朝府门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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