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夜未合眼的王伷,索性睡不着,干脆喊人伺候起身。
“陛下,何不再睡会儿?”贵嫔李氏按捺住打哈欠的冲动,小心翼翼的问王伷。
王伷沉默半晌,扭头望着李氏,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朕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今日决战,就怕……”
李氏是后院女子,不懂军国大事,她只因生得美貌动人,性格又温婉和顺,一直深得王伷的喜爱。
除了初一和十五,王伷必须歇在王妃那里之外,李氏几乎独占了王伷的空闲时间,由此可见受宠的程度。
按照向大周称臣的规矩,王伷只能是大王,而不可能被称为陛下,此所谓僭越也。
不过,自从王伷起兵叛周之后,在重将们的怂恿之下,擅自称帝,以示和大周彻底决裂之意。
李氏温柔的依偎进王伷的怀中,小声说:“臣妾以为,今日之战陛下必胜,周贼必败。”
王伷原本异常紧张的心情陡然放松,他搂紧心爱的女人,一阵狂笑之后,得意的说:“我军三十余万,周贼李无咎充其量不过四万余,应该是他怕了朕才是。”
贵嫔李氏虽然不懂国事,因着朝夕相处的缘故,却分明看出王伷的外强中干,以及虚张声势。
“陛下放心,妾绝不苟活于世。”李氏本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她看得出来,王伷对于此次决战其实心里完全没底,所以干脆表明了决绝的态度。
王伷立时拉下脸,沉声斥道:“我军必胜之局,何出如此愚昧妇人之言,太不吉利了。”心里却是异常的妥贴,他的女人虽不是同日生,却必须同日死,绝对不可以让周贼玷污。
原定的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可是,由于勤王的兵马派系林立,训练水平又各不相同,直到日上三竿之时,高丽国的三十万勤王大军这才簇拥着王伷,慢慢腾腾的开出城外。
王伷坐在辇上,却亲眼目睹,他簇拥在他身旁的官兵们,居然连服装都没有统一。
有人为了御寒,竟然外罩女人的衫裙,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别提多显眼了。
王伷冷着脸扭过头去,却见一名小军官的脖子上,居然裹着女人的大红肚兜,唉呀呀,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该死的狗奴才,连个鸟笼都看不好,来人,拖下去掌嘴……”一名来勤王的土豪小城主,恶狠狠的将一名奴隶踢翻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大战在即,王伷即使心里窝着火,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发作,只能等此战大胜周贼之后,再慢慢的收拾这帮子穷军汉和小土豪。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鼓点声,李家军的将士们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排成整齐的队列,杀气腾腾的迎向高丽棒子军。
如果有人站在空中俯瞰全局,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李家军的阵列始终保持着一个呼吸走两大步的节奏。
整个阵列仿佛被人用尺子量好之后,拿锋利的匕首切削成若干个几乎一致的豆腐块,无论横看竖看,还是侧看,都是整齐和划一。
李中易驻马于道旁,十分满意的看的着雄纠纠气昂昂的将士们,在面对十倍于己的高丽棒子军之时,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一个个的眼里都绽放出浓浓的绿光。
岳飞有句练兵经典心法:拿得稳枪,口中有唾,就是好兵!
李家军在这个基础上,还需要加上一段话:不怕死且渴望立功,此所谓好兵中的好兵!
寒风之中,天色尚好,没有下雪,时近中午时分,一场决定大高丽国命运的决战,正式在开京城外展开。
两军相距二里地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李中易翻身下马登上指挥车,顺手接过牙兵递来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高丽军的阵势。
嗯,王伷的中军大纛旗很有些意思,上书几个大字:奉天应命大高丽国皇帝!
李中易撇了撇嘴,晒然笑道:“这王伷好大的口气,高丽国何时当得起这个大字?”
今日的总值星官马光达,嘿嘿冷笑数声,杀气腾腾的说:“这王伷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不称帝便罢,嘿嘿,如今嘛,狗头必定不保。”
按照李家军的军规,在作战之时,当日的总值星官必须始终和李中易待在一块儿。和杨烈的早早成名相比,马光达一直显得不温不火,他也早有一鸣惊人的想法,打算在此次作战之中获得远超以往的声誉。
尽管李中易从未明言,但李潇松心里非常清楚,主公对于高丽国未来的安排。
只不过,在没有拿下大周的最高实权之前,很多事情只能做却不能宣诸于口。
与此同时,所有李家军的中高级将领们,都通过单筒望远镜看见了王伷的大纛旗。
廖山河冷冷的一笑,叱道:“自作孽不可活。”在他的眼里高丽军人数再多,败局却是早已注定。
“难怪山长曾经说过,高丽人畏威而不怀德,只要有机会就要蹦哒。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刘贺扬对高丽人打心底里看不上,只是,也谈上不有什么深仇大恨。
“队列异常松散,兵器五花八门,仅仅是人多而已,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宋云祥从鼻孔里喷出不不屑一顾的情绪。
对面的李家军已经屹立如山,高丽军这边连队伍还没整好,大家你推我挤,军官们下达的军令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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