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符太后听说符茵茵逃了,不由勃然大怒,“啪!”上好的钧窑茶盏被狠狠的砸到地上,摔得粉碎的大小瓷片,瞬间铺满了太后御座的四周。
慈明殿内的大小内侍及宫女们,一个个屏住呼吸,深深的耷拉下脑袋,惟恐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这时,慈明殿总管姚隆主动站了出来,他默默的挥了挥手,便领着内侍和宫女们,快速离开了殿内。
最后一个出门的姚隆,返身带上殿门,然后仿佛门神一般,直挺挺的守在殿门外侧。
站在御座下方的符昭信,满是苦涩的低低垂下脑袋,符茵茵的离奇失踪,他拥有不可推卸的巨大责任。
一直留在京城带兵的符昭信,其实是被符彦卿授权的,符茵茵在帝都内的合法监护人,作为兄长他拥有照顾好幺妹的义务。
兄妹俩的感情原本极好,可是,这一遭,符茵茵突然跑了,符昭信事先半点风声都不知道,实在奇了怪了。
“哼,幺娘子一向心比天高,朝中的重臣之家青年才俊无数,她竟一个都看不上,都是让你给惯坏的。”符太后冷冷的盯着的符昭信,眼神异常之凌厉。
符昭信暗暗苦笑不已,他就知道二妹一定是在疑心符茵茵的突然逃走,是他暗中支持的。
在魏王符彦卿的十余名子女之中,符茵茵和符昭信走得最近,两人的关系相处极为融洽,符太后的怀疑,多少有些道理。
“太后娘娘,臣实话实说,臣虽然和幺妹关系不错,可是,她这次出走,臣真的不知情。”符昭信非常了解符太后的脾气,如果此时此刻不把事情说清楚,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哼,都是你和父王惯出来的坏毛病。”符太后越想越觉得窝火,符茵茵年纪很是不小了,帮她选夫婿,既是符彦卿再三的嘱托,也是她这个做姊姊的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象得到,符茵茵的胆子也太大了,不仅自己承认和李中易上过床,更是公然不把符太后放在眼里。
符太后派宫中女官带着稳婆去替符茵茵验身,那代表的是,垂帘皇太后无可辩驳的至高权威。
以符太后对符茵茵的了解,她以为这个幺妹,顶多是哭着大闹一场,最后也只得乖乖的就范。
然而,包括符太后在内,谁都没有料到,符茵茵竟然会不告而别,暗中溜之大吉。
“符昭信,你怎么看此事?”符太后怒极反笑,如同洛阳的牡丹花后骤然盛开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即使符昭信是符太后的嫡亲二兄,也被璀璨夺目的绝代雍容风华,逼得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俗话说的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句话反过来搁到符太后的身上,同样适用。
一代女皇武则天,能够让天下的所有男人跪倒在她的面前称臣,最终的依靠是,她所掌握的至高无上的皇权。
符昭信越来越意识到,曾经和他关系亲密的符太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二妹。
随着符太后掌权的时间不断延长,符昭信深深的感受到,符太后给他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气势,是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却又真实存在的一种感觉。
“回太后娘娘,臣一直以为,幺妹她不可能和李中易有私情。”符昭信说这话,他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底气,只不过是为了替符茵茵减轻罪责的违心之言。
实事求是的说,整个符家都欠李中易一个天大的人情。符彦卿和符昭信的大兄,在自己的老窝门前,让契丹人给捉了去,传出去简直是丢死人的丑事。
如果不是李中易遏住了契丹人的咽喉,令耶律休哥进退维谷,并且耶律休哥刚架空了契丹睡皇,因立足未稳心存顾忌,显然符彦卿父子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返回大名府。
长达数月的时间,符茵茵一直出门在外,并且还在李中易的军营中待了超过一个半月。
符太后毕竟住在皇宫里,符昭信则和符茵茵每天同处一座屋檐之下,尽管不是朝夕相处,再怎么说也比符太后更了解符茵茵的变化。
以前,符茵茵很少吃肉,尤其是羊肉。但是,从李中易的军营回来之后,这死丫头简直是无肉不欢,日食三顿或炙或煮或煎的羊肉,居然不腻。
随着岁月的渐长,符茵茵原本有些单薄瘦小的体形,竟然在短短的一年之间,变得珠圆玉润。她的身高也仿佛雨后的春笋一般,抽条得厉害,只比符昭信略矮小半个头。
那个时候,符昭信便起了疑心,哪个贵族豪门之家的黄花大闺女,是这种状态?
哪怕符昭信和李中易的交情极好,面对亲妹妹几乎熟透了的样貌和体态,也难免会对李无咎产生怨恨之情。
如果不是碍着符太后掌权不久,小皇帝年幼帝位远未稳固,以及符家的外戚体面,更主要的是,担心坏了符茵茵的闺誉,将来嫁不进好人家,否则的话,符昭信这个做兄长的无论如何都会杀到李中易家去,当面兴师问罪。
所以,符太后要派女官带稳婆替符茵茵验身,符昭信非常紧张,既有些期待揭开谜底,又多多少少有些不太乐意,总之十分的纠结。
符茵茵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太后娘娘何必硬要把家丑掀出来呢?
站在成熟男人的立场之上,符昭信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是最终验明正身,李中易确实是符茵茵的经手人,在目前的朝局形势之下,太后娘娘除了让她自己以及符家人心里万分隔应之外,更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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