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蜀衣风光归风光,也不是没有长远的隐忧。她小心翼翼的替李继易处理好手上的伤口,换过新药后,爱怜的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柔声叮嘱说:“我的大郎是最乖的,不管对任何人,都不许说你的手是被弟弟和妹妹咬伤的,明白么?”
“娘亲,兴哥儿和玲妞才是最亲的兄妹,他们不仅不和孩儿玩耍,还经常合起伙来欺负孩儿。”李继易已经六岁有余,这个时代的孩子们大多早熟,他已经懵懵懂懂的知道了一些事情,“其实,孩儿是让着他们的,即使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孩儿……”
唐蜀衣望着委屈的儿子,心里不由得一阵莫名酸楚,情不自禁的将李继易搂进怀中,差点没哭出声。
没错,在她的棍棒教育下,小小年纪的李继易,被迫懂得了不打弟弟和妹妹的大道理,却屡屡吃着大闷亏,可谓是冤枉之极。
常言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然而,在李中易的事业蒸蒸日上之际,他哪有工夫亲自教育儿子和女儿们?
既然李中易没时间教育孩子,跟着他也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唐蜀衣,当仁不让的承担起教育亲儿子的重任。
“娘亲的大郎最是孝顺。”唐蜀衣收拾起恶劣的情绪,柔柔的教导李继易,“大郎啊,你父亲以前屡屡被正室及嫡子所欺辱,吃足了手足相残的苦头。所以,他最恨家宅不宁,兄弟不和。你是你父亲的长子,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弟弟和妹妹们即使偶有不恭,你却不可不宽仁,明白么?”
“娘亲,对咱们家的弟弟和妹妹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为宽仁。孩儿说的对么?”李继易无法完全理解宽仁的真实内涵,却在唐蜀衣的循循善诱的教导之下,用最通俗的话语,作出了贴切的解释,这不禁令唐蜀衣又是好一阵心酸。
这些年来,唐蜀衣为了更好的掌家理事,不仅要看得懂帐本,也需要代表老李家发出符合礼节的请柬,或是根据同僚送来的礼单作出妥当的回礼安排。
这些高层级的掌家事务,每一项每一桩每一件,都强迫唐蜀衣必须掌握识文字的功底。
有志者事竟成,经过这么些年的艰苦努力,唐蜀衣尚不能吟诗作词,却已经完全看得懂请柬和礼单,及其背后隐藏着的政坛风向密码。
“对的。不过,兴哥儿和玲妞的教养甚好,不是被惹急了,不可能咬你的吧?”唐蜀衣的一席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如果,李中易就在现场的话,一定会挑起大拇指,赞叹道:“真乃女中诸葛也。”
“娘亲,孩儿,孩儿……”一向不擅长撒谎的李继易,被唐蜀衣当面戳破了真相,他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半句囫囵话。
知子莫若母,唐蜀衣见了儿子慌乱的表现,她哪能不明白儿子打死也不愿意说的真相呢?
“大郎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娘亲就饶你这一遭,不罚你了。不过,大郎你一定要记住,以后绝对不允许对弟弟和妹妹们动粗。”唐蜀衣作了十余年的奴婢,又登上掌家娘子的宝座多年,她早就在实践之中,磨练出了一整套察言观色以及合理整人的独门心法,“你最近不是得了好几样新玩艺儿?去园子里玩耍的时候,把那些新鲜的玩艺儿都带了去,和弟弟妹妹一起耍子。”
“娘亲……”李继易拖得老长的声调,充分显示出他的不乐意。
唐蜀衣瞬间拉下脸,沉声斥道:“娘亲不许你说不喜欢这三个字,懂么?”
“娘亲,大郎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大郎害怕关小黑屋……”李继易抱紧唐蜀衣的大腿,稚嫩的童音哭腔仿佛钢针一般,狠狠的扎入唐蜀衣的心房。
“唉,儿啊,将来等你长大成了人,一定会体谅娘亲的一片苦心。好孩子,别怪娘亲心狠,谁叫你生在帝王之……堂堂燕国公府呢?你今日的不检点,将来,我母子二人,恐怕难有活路……”唐蜀衣克制住泪意,低声哽噎道,“……悔教夫婿觅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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