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抽身之后,朝后堂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的停下身子。
李七娘的事儿,虽然李中易在父母跟前,已经私下里过了明路,但是,她毕竟受了委屈,只能暂时住在大宅之外的别院里。
结果,李中易绕了个弯,去见李七娘的时候,却听下人说:李七娘被孔昆家的张夫人母女,邀出门踏青去了。
李中易摸着下巴,眯了眯眼,心里多少有些奇怪,孔昆家的张夫人,啥时候和七娘搭上线的呢?
话说回来,李中易对张夫人只闻其才名和贤名,却不见其人。
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主公请部下和他们的妻女,阖家一起赴宴,那是莫大的恩典。
李中易虽然是个好色的家伙,却也担心瓜田李下的嫌疑,在赏宴的时候,他从不召部下的妻女进府,玩什么君臣同乐的把戏。
所以,李中易不认识张夫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李中易还真摸不透了,一向不爱见外臣妇的李七娘,怎么会和张夫人一起出去游玩呢?
李中易迈步进了正屋,叫厨下整了一大碗肉丝面,就着几样腌制的小菜,美美的吃了顿午饭。
整个上午被杨崇圣吵得脑仁疼,李中易也很无奈,散步过后,倦意上头,他索性躺进榻里睡午觉。
朦朦胧胧的,“哎……”李中易陡然惊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习惯性的反手一搂,一具香喷喷软绵绵的娇躯,便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爷,您回来了,也不使人去叫我回来?”李七娘伏在李中易的怀中,心里甜滋滋的。
李中易正有疑问,便信口问李七娘:“张夫人和你娘家有故?”他刚才想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李七娘解释说:“张夫人原是我生母的手帕交,只因远嫁去了外地,这才联络得较少。不过,逢年过节,张夫人总有各色礼物,和亲笔问候信送到我娘家。”
李中易点点头,说:“既是岳母的旧交,那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能让她老人家失了面子,能照顾的地方,总要尽力照拂一二。”
回城的路上,张夫人母女本没打算再次登门打扰。可是,李七娘孤身在外,突然在它乡遇见了故知,又很谈得来,便异常热情的留客用酒饭。
谁曾想,李七娘的宅子外面没啥异常的状况,等马车在二门外停稳,张夫人的脚还没完全落地,就见到处都是佩刀背弓、肃杀冷竣的近卫亲牙。
坏了,主公李中易来了!
这都已经进来了,张夫人也是个有见识的女子,她总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扫了李七娘的颜面,提出告辞吧?
就这么着,张夫人母女俩硬着头皮,被李七娘请进了东花厅。
时人以东为贵,非位尊者或是交好的长辈,不可能在东花厅待客。
说句心里话,张夫人还是非常感动的,以李七娘的盛宠,她有必要特意讨好李家下臣的妻女么?
上过三次茶后,李七娘匆匆赶来,人还没露面,道歉声便从内室传出,“让张夫人久等了,实在是失礼了,待会开席后,我一定自罚三杯。”
张夫人赶紧领女儿起身,一边裣衽行礼,一边为李七娘的真热情,而感动不已。
重新见礼之后,张夫人见李中易并没有和李七娘一起出现,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女人扎堆的地方,突然来一男人,还是主公的身份,哪岂不是尬得没边了?
就在女人们品茶磕瓜子闲聊的时候,二门院外忽然传来军靴敲击地面的咔咔声,整齐划一,动静却不太大。
室内的人都明白,李中易这是悄悄的要走,免得李七娘和客人们,都不能自在的欢聚。
男人如此的知情识趣,李七娘尽管心里美滋滋的,却始终有些失落感,还真是不碰巧啊!
张夫人有心告辞,却担心驳了李七娘的一番真诚待客的美意,她只得故作不知,尽力配合着李七娘的喜好,说一些吉利和讨喜的话。
说话的时候,张夫人隐隐有种感觉,李七娘尽管一直想掩饰住心不在焉,可是,频频看向门外的小动作,却暴露了她舍不得李中易走的真实情感。
张夫人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女儿孔黛瑶,孔黛瑶借着掩袖品茶的功夫,微微点了点头,张夫人随即确认,李七娘确实走神了。
这个时候,张夫人母女哪怕看出不对,也不可能再提出告辞,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李七娘终究惦记着男人,趁上菜的当口,她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婢去看看。
结果,侍婢回禀李七娘,李中易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叫了李延清过来,陪着喝小酒。
李七娘心里甜如蜜,男人显然是今晚不想走了,要搂着她入眠。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夫人,心里暗暗感叹李七娘的盛宠,不仅仅是名不虚传,更是远甚外面的传言。
开席之后,心情舒畅的李七娘,频频举杯劝饮,张夫人和孔黛瑶的酒量其实也都不错。
既然李七娘的兴致很高,张夫人和孔黛瑶对了个眼神之后,索性陪着她饮个痛快。
一时间,宴席之上,各色外面吃不着的炒菜,流水一般端上桌子,烫的美酒一壶接着一壶的斟满。
酒过七巡,李七娘被酒意熏得粉颊泛红,眼波儿媚到了极致。她单手托着香腮,随意的问孔黛瑶:“瑶妹妹已是十六岁的大娘子了,可曾许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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