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李延清,这天底下,什么风最厉害?他必定毫不迟疑的答曰:枕边风!
主上的后宅之事,谁敢多嘴多舌?难道不怕将来世子登位后,世子的生母秋后算帐么?
李中易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他的儿子们都还年幼,李延清暂时还看不出,主上将来会选谁作世子?
也就是说,老李家后宅的女人,除了芍药和几个异族的妾或通房婢之外,都有晋位世子之母的可能性。
“爷,小的……小的……”李延清真不敢乱说话,脑门子上已经见了冷汗。
李中易原本只是信口这么一问,没想到,李延清竟然吓白了脸,这就很不对头了!
被李中易的眼刀这么一扫,李延清整个人立时不好了,情急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以小的愚见,孔昆其实是个非常热心名利之辈,他恐怕是想把美貌的女儿献给您享用吧?”
李中易瞥了眼言不由衷的李延清,仔细的一想,李延清的话还真有几分歪理。
孔昆的女儿如果成了李中易的枕边人,对于整个孔府而言,那就意味着家运的兴旺!
不过,李延清的话里,也是破绽百出。若是孔家的女儿成了李中易的妾,孔昆又只有一女,那么,孔门的香火靠谁来承继?
除非,孔昆打算收养族中的晚辈作嗣子,李延清的歪理才说得通!
孔黛瑶长什么样,李中易只是大致心里有数罢了。毕竟,孔黛瑶当时都醉成那样了,再美的女人也必定是狼狈不堪的。
“守忠啊,你终究还是想多了。”李中易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垂头不语的李延清,老部下的心思他全懂。
人性本私,李延清又身处异常要害的位置上,不可能不多想将来的后果。
“守忠啊,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这句话,我再不会说第二遍了。只要你一本初心,吾必不教你及你的家族,没个好结果。”李中易抬手拍了拍李延清的肩,他已经把话说尽,李延清又是个绝顶的聪明人,肯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李中易的这顿早膳,吃了足有一个半时辰之久,下人们都在门外的阶下伺候着,也不知道李延清对主上说了啥?
饭后散过步,李中易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一袭青色的儒衫,打算回府去,领着妾室和子女们,开展晨昏定省的日常活动。
原本,按照儒门的惯例,晨昏定省的时间,定在五更天。
由于,李中易常常熬夜处理军国大事,几乎每天都睡得很晚。李达和终究心疼儿子,便作出了妥协,将晨昏定省的时间,推迟到了辰时七刻,也就是现代时间8点45分。
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主君,或是军阀都不同,李中易完全没有在卯正时分召见手下官员的习惯。
平日里,大家各自于辰时四刻(8点整)前到衙理事,该干嘛就干嘛。只有遇见权限之外的疑难问题,才需要行文帅府,等候李中易的批示。
不管是李家军,还是李家衙门,日常固定的事务已经基本上做到了有张可循,有必要每天碰头,说一些陈谷子烂麦子的废话么?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心里比谁都清楚,开会的人数越多,就越难及时做出正确的决策,仅仅只在仪式上体现出象征性的意味罢了。
李中易是个很现实的人,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还真不如拥美高卧呢。
“你们都好生的伺候着,勿要让娘子受了风寒。”李中易临出门之前,把李七娘身边的婢女们,都召集到了一起,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这才登车离去。
家主回府的动静不可能小,李中易刚回到正堂不久,就见妾室们牵着娃儿们,纷纷赶来见他。
“爹爹,奴昨日个想找您耍子,娘亲却不许奴出门。”思娘子一见了李中易,两眼顿时放了绿光。
她奋力挣脱了费媚娘的手,急匆匆的奔到李中易的跟前,麻溜的攀上他的腿,笑嘻嘻的鼓着粉腮,等李中易去亲。
李中易搂紧了亲闺女,狠狠的亲了好几口,把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
客观的说,在李中易的众多子女之中,就数思娘子的胆子最大,也最淘气,稍不留神就要闯祸。
折赛花冷眼旁观,见费媚娘丝毫没有喝阻思娘子的意思,她便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费媚娘应该是对一双儿女,觉得大有亏欠,索性懒得约束他们了。
“狗娃,你过来。”李继易眼巴巴的可怜眼神,令李中易心下不由一软,随即招手把他叫到身前。
李中易拉着李继易的手,笑眯眯的问他:“又多识了几个字?”
“回爹爹的话,孩儿昨儿个又多认了二十个字。”李继易让刻板的唐蜀衣给管成了小大人,说话就像是君臣奏对一般,十分的无趣。
狗娃毕竟是李中易的第一个儿子,又是共过患难的唐蜀衣所生,李中易便随口考了几个字。
李继易果然都流畅的答对了,李中易抬眼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唐蜀衣,他心里非常明白,唐蜀衣这是望子成龙啊!
晨昏定省过后,李中易步入节堂,正式开始理事。
公文才批了一半,李延清急匆匆的赶来,递上一封左子光的亲笔信。
李中易只看了几行字,便霍的站起身,高声吩咐说:“来人,备车,我要去拜见曹王殿下!”
李延清起初一楞,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左子光亲自发来的绝密信,显然不可能说的是风花雪月,而且,李中易接信之后,就急着去见曹王,显然大有文章。
曹王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说难听一点,他懂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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