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瞥了眼康泽,眼前的阉竖不是一般的狡猾。不过,任其多么的狡诈,离开了李中易的撑腰,他啥都不是。
眼前的龙袍套装,绛纱袍、蔽膝、方心曲领、通天冠、黑舄图。这种龙袍套装是皇帝在大朝会、大册命等重大典礼时穿着的服饰,相当于群臣百官的朝服,仅次于冕服。
通天冠又名卷云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戴时用玉犀簪导之。所穿纱袍用绛色,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另挂佩绶。
大致看了下,李中易觉得袍中的盘龙有些诡异,它集中了各种动物的局部特征。头如牛头、身如蛇身、角如鹿角、眼如虾眼、鼻如狮鼻、嘴如驴嘴、耳如猫耳、爪如鹰爪、尾如鱼尾等等。在图案的构造和组织上也很有特色,除传统的行龙、云龙之外,还有团龙、正龙、坐龙、升龙、降龙等名目。
天子穿戴的要有十二旒、十二章,十二是古人思想里面的至大之数。
李中易看着纷繁复杂的龙袍,就觉得头疼,可是,实力不允许他不穿这种朝服。
“禀皇上,还有大裘冕、衮冕、鷩冕、毳冕、絺冕、玄冕等冕服,尚在赶制之中。”康泽明知道李中易有些不高兴了,却只得硬着头皮把冕服介绍完毕。
“太过于累赘了,有简省之法么?”李中易故意给康泽出难题。
康泽是什么人啊,他可是以伺候李中易作为毕生职业的专家,他面露难色的说:“禀皇上,老奴乃是个卑贱的阉货,安敢胡言乱语?”
“哈哈,你这阉货,朕让你说,你就说嘛。”李中易明知道康泽打的小算盘,却故意不戳穿。
有些时候,这人呐,没必要太过于精明外露。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知之为不知,方为知也!
按照常理而言,康泽的自称就应该是臣,或是老臣,他却偏偏别出心裁的整出了老奴的特殊称谓,明摆着是想作践他自己,讨得李中易的欢心。
李中易没工夫关注这些细枝微节的事情,康泽既然乐意这么自称,也就随他去了。
“皇上,老奴以为,冕服一年之中穿不了三两次,不如让针工局平时收着,注意保存好。倒是这朝服,您隔三差五就要穿的服饰,里面的料子不如做的轻省些……”
康泽真不愧是在皇宫里待了很久的老阉货,他一张嘴就命中了李中易很头疼的要害。
李中易确实有些犯怵,若是每天都穿着这么复杂的朝服或是冕服办公,那么,这个皇帝做得还有啥滋味?
不是活受罪,又是什么呢?
康泽完全不敢说废除朝服的话,但是,他隐约猜到了李中易怕麻烦的心事,所以,就在服饰的面料上大做文章。
所谓的轻省些,就是把冕服或朝服的内服,改为丝绸之类的面料,李中易穿着也就舒服一些。
但是,康泽的建议解决不了衮服或是冕服,里三层外三层,乃至十几层级,几十层的现实。
李中易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直到孔昆进来奏事的时候,他偶然间灵机一动,就把事情给孔昆说了。
孔昆那可是博学的鸿儒,皇家的典章制度,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皇上,冕服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繁杂的……”孔昆说了一大堆开脱的话,末了话锋一转,“礼制随朝代不同,屡有更迭。”
李中易要的就是屡有更迭,随即笑道:“随心所欲的更迭?”
“万万不可。”孔昆还是有所坚持的人,他说,“比如说,冕服的层数可以增减,图案却不可马虎……”
李中易算是听懂了,孔昆的意思是,十几层的冕服,可以减为了几层,反正外人又看不见。
更何况,冕服主要是祭祀或是祭太庙的时候,穿戴的正式服饰,一年也就顶多穿三两次而已。
总之,怎么俭省,都随李中易的心意,孔昆的这句话,颇得李中易的欢心。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还是孔相公了解朕的心意。”他很少夸人,一旦夸了必有奖赏。
果然,李中易夸过孔昆之后,看似无意识的说:“听说孔相公之女,此次选秀进了宫?”
孔昆差点哭了出来,神佛保佑,终于等到了李中易过问此事。
“回皇上,是的,小女已经选入了宫中。”孔昆绝口不提孔黛瑶被贬入浣衣院的悲剧。
以李中易的至尊身份,他只需要命人去查一下,就会知道所有的实情,孔昆何苦去做这个恶人呢?
“哦,朕知道了。”李中易看似随口这么一说,孔昆却感到了心安,李中易只要说了的事,至今还从失信的先例。
就这一点而言,孔昆对李中易的信心,可谓十成十的足够。
解决了忧心的大事之后,孔昆更是妙语连珠,典故频出,引人入胜。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孔昆其实是他竖起的一面大旗,用意是给传统的读书人们,立一个榜样,鼓励大家读书上进。
学而优则仕!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谬论,需要假以时日来破除,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如今的内阁四相之中,魏仁浦是旧文臣集团的代言人,李琼是旧勋贵们的代言人,孔昆是全天下儒门子弟的代言人,刘金山则代表了早期投靠了李中易的文臣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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