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战熠阳醒得比以往都要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有了一抹白色。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没有温度。
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他想,六年前,听到他的死讯后,许荣荣每天醒来,感受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
起床的时候,战熠阳看了看时间,才是六点。
他记得很清楚,凌晨三点的时候,他的脑袋依然是清醒的,五点多就又醒了,原来压根没睡多久,难怪头痛。
可是再痛他也无法入睡了,起身看他和许荣荣复婚时在南海岛拍的婚纱照。
随着相册的翻页,阳光也慢慢地涌进了房内,不知不觉的,时钟已经指向八点。
战熠阳的房门被打开,天宁探头进来,叫了一声:“爸爸。”
战熠阳抬头望向门口,看见天宁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靠在门边,他放下相册过去,用手理了理小家伙的黑发:“带你去换衣服。”
今天的天气似乎比昨天更冷了,但是家里暖很足,战熠阳给小家伙换上了一件暖黄|色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再带着他去洗漱了一下,小家伙整个人顿时变得非常精神。
看着儿子,战熠阳的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天宁的事情,他似乎从来没有操心过,以前许荣荣把他照顾得很好。
许荣荣心细,面面俱到,给儿子的总是合适他的且最好的。所以,天宁的一切看起来都刚刚好,连一件小小的衣服都是。
以后……他们的父子的生活再也不会有她了。
感觉有什么迎面袭来,恰好堵在了胸口上,战熠阳几乎要窒息。
但是最后,为了天宁,这口气他还是喘了过来,摸摸小家伙的头,抱着他下楼。
吃过早餐后,梁淑娴说:“今天是周末,熠阳,你带天宁出去转转?”
其实,梁淑娴只是想让战熠阳出去散散心,她并没有把握战熠阳会答应。
“我带他去医院。”战熠阳的语气意外的平静,“看看世言。”
“也好。”
梁淑娴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她知道,战熠阳呈现出来的状态,只是他的伪装。黑夜里,他独自承受的巨痛和折磨,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爸爸,”天宁拉了拉战熠阳的手,仰头看着他,“闵叔叔怎么了?”
战熠阳耐心地跟儿子解释:“闵叔叔不舒服,在医院看医生,我们去看看他?”
天宁使劲点头:“嗯嗯!”他主动了牵住了战熠阳的手,“爸爸,我们走吧。”
战熠阳就要牵着天宁出去,梁淑娴却叫住了他,去楼上拿了件马甲下来:“外面冷,天宁穿得太少了。”
梁淑娴把马甲穿到天宁身上,这才说:“好了,走吧。”
战熠阳牵着天宁出门,心口却又像被堵住一样——如果许荣荣还在,她一定和梁淑娴一样,考虑到让天宁加衣服才出门。
原来,就算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天宁,也弥补不了许荣荣不在他身边的缺憾。
而许荣荣的事情,他不知道还能瞒天宁多久……
天宁察觉到战熠阳的失神,晃了晃他的手:“爸爸?你怎么了?”
战熠阳回过神来,朝着儿子笑了笑:“没事。”
说话间,父子两已经进了车库,战熠阳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让天宁坐上去,随后,他坐上了驾驶座,车子开向军区总院。
周末,这座城市紧张的节奏似乎放松了那么一点点,连马路上的车子都不再那么匆忙,战熠阳的车子也在车流中,一直前进。
到了医院后,很快就找到了闵世言的病房,在住院部的顶层套房。
看到战熠阳父子,闵世言是意外的,然而想到许荣荣,他的神色又是一暗。
这两个晚上,他连续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画面——许荣荣纵身跃下悬崖。
许荣荣这么做,是为了谷忆旋,他知道,也因此,他倍感愧疚。
再看战熠阳的现在样子,虽然算不上形容憔悴,但是他眼底的痛和眉宇间的倦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闵世言心里更加难受。
天宁还是感觉不到战熠阳和闵世言之间的那股沉重,松开了闵世言的手,跑到闵世言的床边:“闵叔叔,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闵世言摸了摸天宁的头,扬起唇角笑着“嗯”了一声。
“那,闵叔叔,你难受吗?”天宁住过院,在他的记忆中,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都是痛苦的。
“叔叔不难受。”闵世言说,“天宁,让护士姐姐带你去玩一会好不好?叔叔和你爸爸有话要说。”他知道,许荣荣出意外的事情,天宁肯定还不知道,否则他不会还这样开心快乐。
天宁看了看闵世言,又看看了看战熠阳,眨巴眨巴眼睛:“好吧。”
随后,天宁被闵世言的看护带出去了,闵世言示意战熠阳:“坐吧。”
战熠阳拉过来一张椅子,在闵世言的病床前坐下:“你情况怎么样了?”
“用了很多药。”闵世言语气无奈,“专家说我不会死,但是不能保证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是……也许会有后遗症的意思。”
“……”战熠阳的心情愈发沉重,没说话。
“荣荣的事情……”闵世言闭了闭眼,“我……”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战熠阳打断了闵世言,语气虽然失落但还算温和,“她那么做,不仅是为了谷忆旋,也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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