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犰微蹙着眉头,看那个初一。她把棺材盖儿推开后,就站在了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双手插在军裤荷包里,随意站着,面露浅笑,十分悠闲,仿若她只是个揭幕者,下面的大戏,有人唱。
高犰就想,我和这小娘儿们是不是上辈子有仇?
高宗朝礼部尚书许敬宗老婆死了后他把老婆的丫鬟按床上办了,丫鬟说你功夫没你儿子好。老许生气了告状到唐高宗那里,说儿子不孝,给流放到了岭南。见过这种爹没?
高犰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就是这种爹,而这个初一铁定是自己“这种爹”的儿子!要不,这辈子,她跟自己“撞邪”撞到这种程度?哪哪儿都能见到她?
高犰又看向魏小白,一色儿“绿”满眼“寿”的荒唐小爷。这个,高犰颇为欣赏。
她打小喜欢李世民就是因为太宗是个荒狂+毒辣都有范儿的人。
玄武门大屠杀是在六月四日。(据高犰所知,这天正好是魏小白的生日。)事变中,李建成是李世民干掉的,李元吉是尉迟干掉的。干掉元吉后尉迟兵甲未卸就去见李渊,李世民没露面。高犰推断李二是暗中交代了:老东西敢起毛就干掉,我干掉是弑父,名声不好,你来!
啧啧啧啧,看看她喜欢的这范儿,———这东西骨子里看来就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气质,所以,尤喜欢看世家大族兄弟残杀,父子间隙。———咳,你说她的直觉准不准?她看此时这魏小白的气势就有点“内讧”的味道———所以,别误会了她刚才又吞又吐瞪眼珠子的行为是惊吓或者怎么怎么小娘子气,——她那是兴奋的!高犰晓得魏小白是个闹主儿,他来这么一出儿,高犰不见怪,她只是兴奋地在期待,下面,他准备如何?这样搞,针对谁?
所以说,魏小白可不就把高犰摸进肚子里摸进肠子里?他越闹得大闹得欢,只会更讨好那个神经病!因此,即使他有地方用常人眼光来看是“得罪”了她的,可魏小白心里有数哩,就算“得罪”她的“罪行”公布于众,神经病也不会怪他,今儿个这一闹———只会叫神经病跟自己更心心相印!!
楼上一个神经病,楼下一个疯子,两个人都在彼此欣赏哩,所以,心理状态都不会叫对方失望。
多少双眼睛望着这位“绿寿”公子,谈“唇红齿白”过分了点,也娘了点,不过,有那么个味道。干净,清爽,是深宫大院养出来的骨头。
不过,深宫大院养出来的骨头都是外面漂亮里面毒,这位,尤甚。一开口,——地痞流氓都没他嘴臭!
他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指着堂下双双眼,又指了指这满楼玻璃窗里面面容,说不定里面就有他的神经病。他不在乎,气势冲冲!
“哥哥姐姐大姨大叔们,今天小弟小侄儿我拖着棺材来这里拜会,不是为给大家找晦气,主要是你们这儿有个白鹤筱逼娘养的欺人太甚!他有个妈,不要脸,抢老子爷爷,你们说这是不是抢了老子的祖宗?真是遗传有方,现在他又来抢老子的另一个祖宗!老子的女人就是老子的祖宗!他抱老子的女人,是不是比挖老子祖坟更欺人!!白鹤筱!!你个逼娘养的,给老子滚出来!!你昨晚烧老子的宅子,没烧死老子!!是你个长ji巴没处塞的jian种害得老子一身黑寿衣必须穿成绿色儿!!———”
多少人一口气都没啜上来?!!
国研室的头头们,哪里敢看?全在自个儿办公室,窗户门都关着,坐着。可堵不住耳朵撒,听了直摇头,———咳,这小小少,造孽啊,———
高犰一开始还在理顺这个关系。哦,他是来找白鹤筱的,——果然跟我一个被窝儿里的,都跟白鹤筱那厮有仇。———再一听!抢老子爷爷?白鹤筱的妈妈抢了魏小白的爷爷?——这会儿,高犰怔了下———不会吧,魏小白是白鹤筱的———小少,小小少,———这还不算过分惊讶,因为他们间的恩怨只要跟她自己无关,她都留有心理空间来消化。只不过接下来那句———他抱老子的女人?———这句听得糊涂,谁呀?初一?
好了,这就别怪衙内“故意”这么糊涂了,就算她在“装”好了,你说,她这么个“出了事儿,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人,你指望她第一想法就联想到她自己?啧啧,靠谱儿吗?且,就算她联想到自己头上,那也只有极力往外推,她这“弱身瘦骨”的,哪能卷进这皇门恩怨啊?更何况,魏小白都闹到如斯地步了,她作为纯看客欣赏欣赏无所谓,如若变成里面一个角色,——打死衙内都不参合!所以,你瞧她多坏,把“红颜祸水”的头衔第一个就“让”给了她不喜的初一,多会推责任。
由于心理上有退路,得以衙内还算平静,能够继续看戏。不过,站在窗子前的身子往里边缩了缩,似乎还是有那么点做贼心虚。
楼下,最叫人屏息的一幕终于来了,———白鹤筱出来了。
“唰唰”又是双双眼看向小少,
振奋啊!激狂啊!
小少与小小少的对决!!———百年一遇,不夸张。
小少走下楼来,没有走出办公楼,只是站在骑楼里,面带微笑,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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