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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娆跪在另一侧蒲团上, 还在想着那诡异的相似感。
她看了一眼容渟,他正偏头看着她,眼睛生得标致, 朝着她湿漉漉地眨。
佛堂香炉里香气萦绕, 衬得他眉目更加柔和。
外面的钟声清越悠扬,姜娆的心一下又变得有些软。
大抵是因为长相是不一样,所以即使都是瞧上去可怜, 看在她眼里也不一样的。
他这生得多好看啊。
将那个美名在外的柏玉书都衬得拙劣了。
她看着柏玉书的时候, 一眼便能瞧穿柏玉书蓄意接近她的肮脏意图,看着他的时候, 眼里却只剩他了。
她若是盯着他的这张脸看得久了, 总觉得他还病着,凄白脸色, 哀怨神情, 眼神期期艾艾,像是得不着糖的小孩,眼角带着点红, 从这角度瞧他, 脖颈上伤疤探出来的末梢像是荆棘的纹路,高束起来的发尾挡不住, 瞧上去使人心头酸涩。
她先是点了两下头, 后来又点了两下头。
容渟满意一笑。
对付一个空有皮囊、日日浸在脂粉堆里的纨绔子弟, 不过两句话的事。
遑论她点头摇头, 他都不会给柏玉书到她眼前来的机会。
……
翌日, 重订婚期的圣旨到了宁安伯府。
姜娆看到圣旨以后, 惊呼了一声好灵验。
昨日去三清庙那里捐了香火还了愿, 她又悄悄许了个新的, 想让婚期早点定下来,谁料今日这赐婚圣旨就来了。
宫里来送圣旨的公公一离开,姜娆就从屏风后跑出来,脸从正相依看着圣旨的姜行舟与姜秦氏中间凑出来,瞧着圣旨上“三月十七日”,心头一怦然。
七日后,这日子,离今日也太近了。
不会这么灵吧。
她咬了下唇,羞于让爹娘瞧见她太不矜持的模样,抿着嘴忍着笑,佯装淡定,一路回了她的院子,等一进屋,一头倒在榻上翘着脚,在床上连滚带翻,脚如离了岸的鱼尾,扑腾了半天。
佛祖太厉害了。
这心想事成的速度快到令她有些不敢相信。
姜娆自是不知道这事暗中有容渟的手笔。
她只当是佛堂里那几尊笑眯眯的佛祖果然厉害,听了她的心声,转眼就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在床上打着滚笑得眉眼弯弯,昨日还愿是捐的香火,姜娆一贯是个出手阔绰的,回回去庙里捐的香火抵得上别人来捐十几回的,这会儿兴奋劲上头,她都想给庙里保佑她的佛祖与菩萨一一重塑金身了。
香火也是要再添的。
她打理的几家铺子这几年间盈余不少,都捐了都捐了。
佛祖真的太厉害了。
上回赐婚到宁安伯府时,下聘唱名的内侍声响再大,聘礼流水般来了一百二十八抬,都没引得多少人来看热闹。
那时,谁看这场婚事,都觉得是皇上亏待了宁安伯府。
好好的伯府嫡出的姑娘,父亲又有那样显赫的名声,能嫁状元才子,能嫁王侯将相,只嫁给一个残疾的皇子,分明是可惜了。
如今却都顿足扼腕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瞧不出当初的九皇子如今的齐王殿下的造化,原以为那只是个病秧子,谁料文治武谋样样不缺,早早拿了齐王的称号,皇子里面倒是独他一个,只恨不得当初与容渟定下亲事的是自己家的姑娘。
然而再想一想,自己的女儿倒也比不得姜娆的容貌与出身,再后悔,还不如早早到宁安伯府去,早早巴结好日后的齐王亲家。
宁安伯府一日比一日热闹。
昭武帝与容渟那边都给足了姜行舟面子,他也渐渐忘了自己往日信誓旦旦说过的绝对不叫女儿嫁到皇家去的话,风光谁不爱受,府上络绎来客,来客他便见,见了就朝人吹嘘他女儿的眼光。姜秦氏见他实在得意忘形,天黑后便掐了他手臂一把,道:“当初是你一直拦着,如今倒是你最高兴。”
姜行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倒是还想给自己撑出几分颜面来,“年年得偿所愿,我怎么能不替她高兴?”
他话虽是这样说的,还是在姜娆出嫁两日前,找到了姜娆。
姜行舟十分狂妄又语重心长。
“即使那小子功勋一日比日大,就算日后他入主东宫我也不怕他。若是日后你有一点不称心的地方,别拘着自己的性子忍让,忍来忍去,最后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他既然要娶姜家的女儿,就得学会守姜家女婿的规矩。”
“要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即使你爹爹丢了爵位,也不会让你再和他过下去。”
姜娆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带着十分的笃定说道:“他一定会待我很好。”
听得老父亲一下失笑,“这还没嫁出去,倒是先护上了。”
……
三月十七,天还没亮,鸡啼未起,姜娆便被姜秦氏温柔地摇醒。
她昨夜睡得很不安稳。
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婚服,举世就这一件,繁复十几层,金线一层压着一层,大红缎面,既显得细腻,又不失庄重,上绣凤鸟鸳鸯,描金的花朵纹路栩栩如生,绣在衣角上像是真要开放一样 ,华贵庄重,瞧一眼是一眼的震撼。
丫鬟只是将婚服穿到姜娆身上,还未等到她开脸梳妆,便被惊艳得移不开眼。
姜娆生得娇媚,脸上即使不施粉黛,肌肤已是云腻无比,干净柔软,掐一下仿佛能掐出水来,叫人觉得若是施上太多脂粉,反倒污了她原本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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