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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娆自小便喜欢鲜妍颜色, 不论是衣衫布料,还是杂耍玩意儿,她都想要最漂亮的那一个。
纸鸢也是。
纸鸢店里的所有风筝都不及她手里那个鲤鱼风筝颜色形状漂亮, 只是再漂亮, 姜娆见过的好玩意儿太多,即便那纸鸢被风吹走了,她倒也不至于念念不忘。
不过这回梦醒, 倒是清楚记住了梦里纸鸢的模样。
她话音刚落, 容渟便沉默了起来。
他确实捡到过一只风筝,一半红一半青的鲤鱼风筝。
他以为那是宫里哪个皇子或是皇女的玩具, 本想当没看见直接走开, 却在犹豫片刻之后,爬上树, 摘了下来。
这是他从来没能自己拥有过的东西, 他只远远地看到别人玩过。
那时并没有艳羡,七岁,他早就看清了, 他不像别人, 有能疼他的母妃,就不该有这种小玩具。
他以为自己一直不会想要, 等到见到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还是生了贪念。
他难得捡了个好玩的东西, 避开了看到了天上纸鸢飘过四处寻找的缁衣卫, 将纸鸢藏了起来。
那是他唯一的玩具。
可惜那时候的他没什么本事, 那风筝最终还是被洒扫的宫女看见扔了出去。
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偷来的东西, 方才答话时才会犹豫……
这事, 知道的人不多。
她又从何得知?
……
姜娆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当真捡到过风筝, 那她方才短短的梦境,是真的?
她想继续核对可又想不起当时自己是几岁,依着梦境里的个头,约莫是四五岁年纪。
“也许那是我的风筝。”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一下变得很亮,抓着他的袖子,整个身体都偎近,“你捡到它的时候,是不是秋天?”
春风正盛时放纸鸢的多,秋天并不多见。
见容渟点头,姜娆兴奋地踮了踮脚,“真是我的风筝!”
“居然真的是……”她呢喃了两声。
容渟心头疑惑未消,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为何你会记得那只风筝?”
姜娆挑了挑眉,“记性好。”
容渟清楚她几斤几两,他承认她脑子灵活,拨算盘算账从来没见她错过,可记性好……当真不是,反而很迷糊。
他沉默不语,姜娆窥了一眼他的神情,心领神会。
她不过偶尔翘翘尾巴自鸣得意,他还真是呆板,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我若是说了,你可会信?”
容渟反问,“为何会不信?”
别的不管什么人在他面前说话,他都要揣测三分。
唯独对她不会。
姜娆一下低头,嘟囔了起来,“我爹娘就不信。”
前些年她做梦还能梦到后来的事的时候,她曾经在某年新年夜,趁着微醺的酒意,向爹娘提起。
她爹娘一愣,哈哈大笑,把她的话当成了痴话。
至于梦境能与未来相合,他们觉得只是凑巧。
她见爹娘不信,之后便不再重提。
总归她梦里种种,提起来他们只会让他们误会容渟。
“我梦到的。”姜娆声线轻轻地说道。
即使知道面对的人是容渟,她还是因为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而紧张,吞了下口水,又重新说了一回,这回咬字清楚了许多,“梦境里梦到的。”
她抓着他的胳膊,完全猜不出他会作何反应 ,目光紧盯着他看着。
容渟拧起眉头半天,抬了抬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梦兴许只是巧合。”他淡声道。
头顶被抚摸的踏实感令姜娆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回去。
她是当真担心自己被看作异类。
从来不宣扬梦境,低调行事,也是因为这种担心。
她不觉得容渟会用异样目光看她,只是一想到万一……
瞬间就有了紧张感。
但他的反应让她分外安心。
“如若不是巧合呢?”她仍是紧盯着他,十分好奇的模样,“若我说,我之前也做过差不多的梦呢?”
容渟一时分辨不出她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玩笑,低头看着她,渐渐严肃了表情。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
“不要让除我以外的人知晓此事。”
七岁的他没有护住那只纸鸢的本事,如今他有了,要护的东西从纸鸢变成了她。
纸鸢被扔掉了便扔掉了罢,对她他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低声警示她,“谁都不行。”
“若你在朝我开玩笑……别向别人开这种玩笑。”
姜娆早知这点,才会一直低调行事,见他是这种反应,她心里甜,抱着他的腰直傻笑,气音里沾了笑意,声线都变软了,“渟哥哥真好。”
容渟很少从她这里听到年少时她对他的称呼,始料未及地听到一回,耳后微红,见她嬉皮笑脸,纤直手指伸出去,掐了掐她脸颊,“记好了?”
“记好了记好了。”姜娆点着头,一连应了好几声后才止住笑意,语气正经地问他,“你读过好多书,你可听说过有哪本书上,记载过这样的事?”
她自己这些年,也翻了不少书。
她可不觉得自己会是做这种梦的世间第一人,总想找到先例。
可翻遍史书典籍乡野逸闻,终是一无所获。
容渟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问得这样认真,不像是玩笑。
他很想问她都做了些什么梦,却还是按捺下去,先答了她的话,摇着头说道:“闻所未闻。”
姜娆心里早就猜到找出这问题的根源不是那么容易的,笑了笑,道:“这世上稀奇古怪之事多了去了,兴许真的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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