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听着他一叠声的质问,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才喃喃问了一句:“大郎你……很在意那个位置吗?”
王位或者皇位,真的这么重要吗?
魏祎轻笑,抬头看向她。
“母亲,实话告诉你,其实这次不是我自己要去探望祖母的,是她事先偷偷派人送了信给我,想让我去见她。”
郭氏一惊,正要开口,却听他又说道:“我不是傻子,祖母叫我去是做什么的我心里明白。我若真的在意那个位置,就该等三弟一起回来。”
魏礼即便跟魏老夫人不亲近,但与魏祎一路同行,魏祎说去探望祖母,他同样身为孙辈,总不好自己先行离开,势必是要与他一起去的。
“你说以祖母的性子,到时候还会放三弟回来吗?”
魏老夫人正愁没有牵制魏延的法子呢,人质上赶着送上门来,他不扣下才怪。
身为祖母留下孙子在身边伺候一段时日,魏延总不能因此就派兵去攻打吧?
届时传出去成了魏帝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在太后面前尽孝就对太后发兵,岂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就是再来三个徐公辅佐他都没用!
郭氏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
“还好三郎没去,还好三郎没去……”
说完却又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起头。
“你知道你祖母想做什么?那……那你为什么还去?”
魏祎抿了抿唇,指尖微微收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
收到信的时候魔怔了一般,稀里糊涂的就上路了。
或许是想听听祖母到底会说些什么吧,从那只言片语里打探一些他所不知道的陈年旧事,拼凑出一个可以安慰自己被父亲无视的理由。
又或许还是那些不甘心作祟,真的想顺势而为看能不能坐到那个位置,那个父亲不给他而直接给了别人的位置。
可是一旦如此,他与叔父一家就势必不能再回到以前了。
郭氏急的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发颤:“大郎,你可千万不能走了歪路啊!你祖母她……她的话不能听的,不能听的!”
这样的话魏祎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了,厌烦而又疲倦。
“我知道,”他摆摆手道,“母亲,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吧。”
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郭氏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拦住他,身子一歪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颓败。
…………………………
翌日,魏祎给郭氏请了安之后便出门了,先是在朝会上当众向魏延谢了恩,散朝后便跟着一众权贵子弟去应酬了。
虽然他不常回京,但京城的人情往来还是要顾及的,有些人昨日就递了拜贴,他以初回京城一路劳累为由推拒了,今日再拒绝就不妥了。
郭氏从他走后就一直呆坐在房里,像个泥塑般一动不动。
婢女见她坐的久了,问她要不要进屋躺下歇一歇。
她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却听下人来报,说府外有人递了帖子想要见她。
郭氏常年闭门不出,跟京中勋贵世家的女眷也没什么往来,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人会拜访她,大家顶多逢年过节不忘送份年礼罢了。
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魏祎刚刚被封为王的时候,不少人家上门贺喜,她象征性的应付了几日,之后便又闭门谢客了。
如今时间过去那么久,怎么会有人找她?
“送错了吧?是要见王爷的吧?”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下人却摇了摇头:“不是,指明要见夫人您。”
说着将拜贴递了过去。
郭氏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却面色骤变。
“人……人呢?”
下人不明所以,道:“小的不知道来者何人,没敢放进来,就先请进茶房了。”
郭氏哦了一声,捏着帖子的手微微发抖:“带他……带他进来吧。”
下人应诺,转身去将人请了进来。
来者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进屋后对郭氏施了礼,便让她屏退左右,说是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
郭氏身为一府的当家主母,永平王的亲生母亲,对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妇人却不敢违逆,当即让人退了出去。
“许久未见,夫人别来无恙。”
待人都退了出去之后,那妇人又对郭氏施了一礼,这次却十分随意了,自作主张的到一旁坐了下来。
郭氏低垂着头,喏喏道:“刘妈妈怎么来了?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吗?”
原来这妇人就是魏老夫人当年身边的一名得力宫女,也是当年将郭氏从郭家接到京城的人,后来被魏老夫人许给了岑舟县令,已经多年未曾入宫,也没有进过京城了。
那刘妈妈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别的事,主要是为了永平王的婚事来的。”
郭氏身子一哆嗦,颤颤道:“我……我平日里不大出门,对京中闺秀也不了解,大郎的婚事……打算交给他叔父和婶母帮着操心,刘妈妈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
“行了,”刘妈妈不耐烦地打断,“你也不用拿陛下和娘娘来压我,我今日来是告诉你,太后娘娘打算做媒,将郭三娘子许给永平王,特请你这个生母去与她商量商量,看看是行还是不行。”
郭氏一怔,下意识地摇头,却在刘妈妈一眼横扫过来的时候缩了缩脖子。
但事关魏祎,她还是不愿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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