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公主虽然没有娘,刚开始还有父亲重视,顺顺当当长到了三岁,可惜后面的日子,先帝身边又聚集了一堆女人,他本人也忙着继位大业,小姑娘的日子便一日难过一日,到了七八岁,跟无人问津的孤儿一般,宫里是个人儿都敢欺负她。
也不知道婉玉是何时开始喜欢佛法,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信佛,反正刘贵妃准备把她嫁出去时,她却闹着要剃度出家。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也想起了被遗忘多年的女儿,他不许婉玉公主出家,却没挡住婉玉自己对着镜子剪了头发。
最后,先皇不得不在后宫偏僻的一个院落,设置了佛堂,让婉玉在那里修行。
乔太淑妃让太后赐婚把婉玉嫁出去,实在是一大昏招。切不说婉玉不肯,皇家的颜面也挂不住。这么多年,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婉玉,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活着,对谁都好,实在没必要揭开这个大疮疤,让皇室的人都痛苦,也让皇家的丑恶暴露到大庭广众的眼皮之下。
乔太淑妃见太后脸色不好,连连请罪,太后这才神色稍霁。
“那,太后呀,这个人可实在不好找啊,堂堂皇家的公主、郡主,总不能嫁给萧国公吧?不仅是他年纪偏大,还有两个妻子,这个——”
这倒是事实啊,太后也忍不住攒起眉头。
“太后,不若,找个皇戚家的女子吧。”
“有合适的吗?”
乔太淑妃犹豫了一下:“太后不有个侄女新婚不久就守寡了吗?”
“小芬不行。”太后想也不想便否定了,她的那个表侄女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以后便有些呆呆的,如何配得上萧国公?这赐婚,不是给人添堵吗?
“那,我的表妹不知可以不?她刚好也是萧国公夫人的表妹,赐婚过去,也好照顾几个女孩。虽然萧大小姐很能干,但毕竟没出门的姑娘家,总不能让她一直管着萧家后宅吧?”
太后没有说话。
乔太淑妃倒不紧逼,总得给人留出思考的时间吧?她很有眼色地行礼退了出去。
说来也巧,皇帝这天下午返回京城,处理了几件紧急公务,便到后宫来看望太后,娘俩好些天没见,便在太后的慈宁宫共进晚餐。
吃过饭,皇帝喝着绿茶,太后端着花瓣茶,随便聊了几句。
“哦,对了,乔太淑妃建议我给萧国公赐婚,皇儿意下如何?”
这不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吗?永昌帝十分高兴地点了一下头:“好啊,不知母后觉得哪个女子合适呢?”
“这个人选有些麻烦,萧国公年纪太大了,又有了四个女儿,不管是皇家,还是宗族的女子,都没有合适的。”
“哦,母后身体要紧,这件事,就让皇后去劳神,然后报给你指婚好了。”
“乔太淑妃说,她有个表妹——”太后虽然不喜欢被乔太淑妃当枪使,但也不愿意皇后抢了她的地盘,当年这个儿媳妇,是为了巩固永昌帝的太子之位才娶进门的,没有容貌,也没有气度,现在最让她没法接受的,是没有儿子,皇帝若是要废了她,仅凭这一条,都足够了。
婆婆和媳妇那是天敌,太后一直不待见这个媳妇儿,当年她在宫里养病,儿媳妇娘家势大,在她跟前,行止张狂,太后心里早就扎下刺了。
皇帝也知道什么意思,但他却不喜欢母亲一再被乔家利用,便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母后,乔家女子也太多了。”
萧国公已经被迫娶了一个,现在如何能再逼着人家娶一个呢?再说,乔太淑妃通过各种渠道,把她家七姑八姨全嫁到了京城,虽然好些官职并不大,但合起来,便是不小的一股势力,皇上最不喜欢结党营私,也不喜欢眼皮下有人坐大。
“哦,我想起来了,江南和边防上,也有几家宗亲的,不如这样,我再打听打听,看看那边有没合适的女子,皇上以为如何?”太后询问道。
“甚好,甚好!”永昌帝抚掌,“还是母后聪明。”
太后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乖乖,这么大了,还和娘调皮……”
一句话,便把母子二人带回到昔日无比艰难的岁月里,太后闭宫疗毒,皇帝偶尔去看望,为了让太后开心,永昌帝就仿着民间平民的称呼,喊太后娘亲,太后激动不已,便叫皇帝乖儿,两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母子情深,因此,皇帝和太后,在没人的时候,便会偷偷地这么称呼。
乔太淑妃过了几天,旧话重提,却被太后四两拨千斤给带偏了,她多聪明啊,知道太后这是不允许了,便又一次眼睛泛红:“听说萧国公根本不知道如何教养女儿,可怜那几个孩子了,还小呢。”
见太后不搭理,乔太淑妃心里很气愤,想当年若不是自己尽心尽力,你能恢复健康吗?如今,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什么东西!
不管心里怎么想,乔太淑妃面儿上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要不是巴着太后,她能为自己家族谋划那么多吗?虽然她爹和兄长死了,弟弟又十分蠢笨,扶不起来,但靠着几个姊妹嫁得好,不时的帮衬一下娘家,乔家的日子,过得也是滋润无比。所有这些的基础,都是乔太淑妃照料太后有功,在太后跟前得脸才取得的。她虽然曾经在先皇跟前也得宠了五六年,但这在漫漫人生路中,实在太短暂了,能获得的利益,也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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