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起床用过早膳, 就一起去了花厅, 准备先把《山家清供》翻一遍, 然后再下棋。反正能连着休到初五, 能玩的雅事不少。
萧铭修从书架上寻了书, 兴致勃勃翻了起来, 谢婉凝坐在另一边画画, 瞧着还挺认真。
“画什么呢?”萧铭修看了会儿书,又凑到谢婉凝身边问。
谢婉凝给他看自己的画,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昨日戴的头冠太沉了, 我就想着能不能做得简单一些,金玉都少用点,形制上合规便是了。这样不仅能节省用度, 戴的时候也没那么难过, 也算是一举两得。”
萧铭修一看,她画的是九翟四凤冠, 倒是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看着差不多, 才好改啊。”谢婉凝提醒道。
反正这事有尚宫局和礼部操心, 萧铭修便也只点了点头:“照你的意思办吧, 若是礼部有话, 都叫他们上折子呈给朕, 朕给他们指点指点。回头给娘娘的凤冠也改改,现在她年纪大了,戴着越发吃力。”
“诺, 都听陛下的。”
大楚行至今日, 也几经波折,不过自先帝时开始修生养息,国库日丰,到了如今天佑朝,萧铭修倒是很不缺银子用。
可国库再丰,也不能浪费奢靡,这样不仅败坏了先帝功德,也于后人无益。
萧铭修垂下眼睛,认真读起书来,谢婉凝对着那顶翟冠反复端详,看样子确实很上心。
花厅里便又重新安静下来,两个人各做各的,倒也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谢婉凝画完了翟冠,才想起个事来:“对了,陛下还没说敬王的事,这会儿正巧有空,可否再讲讲。”
萧铭修也不过就是读读书打发时间,听她一问,便把书扔到一边,起身走到她身边:“走吧,趁着外面天色好,去园子里转转。”
谢婉凝就叫人取了薄披风,被萧铭修牵着手去了后院。
前几日刚落了雪,近来的盛京冷风如刀,不过天上金乌灿灿,大晴天的时候也不会叫人觉得浑身阴冷。
萧铭修就缓缓道:“朕以前同你说过,皇考向来敬重母后,早年是母后先有了嫡长子,太子长到三岁时才有的二皇兄。皇考不重女色,膝下不丰,除了我们兄弟几个,便只有两个公主,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他铺垫这么多,后面说的才最重要,谢婉凝竖着耳朵,听得特别认真。
“不过便再是人丁不丰,却也是这么多人都圈在宫中生活,相互之间总要有个高低上下之分。因着母后一直稳稳位居正宫,妃子们也都要听命于母后,早些年太子在的时候还算安稳,可太子一走,宫里头就乱了。”
“泰安十一年,仁德皇太子薨逝,父皇母后痛失爱子,国失储君,实在是大不幸。”萧铭修顿了顿,淡淡道,“母后膝下就太子一位嫡子,二皇兄的母妃出身低微,不可堪大雅之堂,是以许多人的心就跟着乱了,再也坐不住。”
二皇子的母亲是早年先帝潜邸时伺候过的歌姬,身份实在不堪,若不是太后心软,她也熬不到现在跟着儿子出宫去封地享福。
因为这个母亲,二皇子便无缘大统之位,再说他自来木讷不爱说话,先帝对他也从无偏向。
在先帝和太后还在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时,便有人果断出了手。
“三皇兄的母妃出身尚可,她当时就把矛头对准了四皇兄,想趁着宫中动乱对四皇兄下毒,却不料送去四皇兄书房的糕点被调皮的老八捏着玩了,他那时候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捏乱了糕点没有洗净手指,又紧着吃了别的瓜果,这才出了事。”
谢婉凝这才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宫中辛秘,她进宫这么多年没听过只字片语,一直都以为敬王打小就身体不好,才显得这般瘦弱。
“因为敬王只吃了少量的残渣,这才没有毒发身亡,但是也妨碍了身体康建?”
萧铭修叹了口气:“是啊,虽然他没吃进去多少,可到底年纪小,当时就吐血昏厥过去,养了小两年才养回来,身体却大大不如以前。若不是如此,母后如今也不会对敬太妃和敬王这般宽容,不过是怜惜敬王小小年纪遭过大罪罢了。”
他没说三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妃最后的归处,但谋害皇嗣是大不敬之罪,三皇子肯定也受母亲连累,年纪轻轻就去了。
萧铭修看她神游天外,便捏了捏她的手:“这都是早年事了,朕现在告诉你,便是要你心里清楚太后为何会有些偏心老八。不过对于敬太妃,倒也不用太敬着,母后也不过是看老八的面子,敬太妃还没那么大脸面。”
“嗯,我知道了,”谢婉凝倒是有些别的感悟,“原来敬王殿下以前还有那么顽皮的时候。”
“他其实一直很活泼,小时候闹腾着呢,这些年身子不好才有所收敛,看着是个文弱书生,骨子里倒是还挺倔的。”
要不然,也不会天天想着环游天下,做个游山玩水的侠客。
两个人这么溜达了一会儿,边说边聊,却是一点都不无聊。不过没走多一会儿谢婉凝肚子就咕咕叫起,萧铭修好笑地看着她红了脸,道:“平日里还是动的少,以后要多出来走动,每日上午最少出来走上两刻,又发汗又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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