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 剩下的事就不用他们三个再操心。萧铭修让人把王纯汐单独关押在一处, 而她宫中的宫人和所有家当都要收到慎刑司, 由慎刑司认真彻查。
萧铭修原本要送太后回宫, 太后倒是怎么也不肯, 只叫他赶紧陪着谢婉凝回听涛水榭休息, 自己坐了步辇回栖凤园。
谢婉凝其实早就困了, 不过刚才王纯汐那一番“表演”实在太过精彩,让她这么嗜睡的时候都撑住没睡着,也是很难得了。
等回了听涛水榭, 简单沐浴之后便直接安置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萧铭修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吓着了吧?”
谢婉凝把手覆到他手上,作为这次的目标, 她却有些超出世外的淡然。
“我想说句实话。”谢婉凝道。
萧铭修轻声笑笑:“你不是一直说的实话?”
原本气氛还挺严肃, 结果萧铭修这么一逗,谢婉凝便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其实……我真没怎么吓着。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我一站起身就被这小东西踢了一脚, 当时就想乞巧就让妹妹们去玩吧, 我大着个肚子就不掺和了。”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 没什么比肚子里这小宝贝更重要了。那乞巧的节目本也就是她特地弄出来让大家高兴的, 她自己说起来并没有那么大的劲头, 是以就算前头没出事,她也不会把手伸进水盆里去放针,顶多悬在水面上意思意思就完了。
谢婉凝说完话, 没听见萧铭修的回音, 不由扭头朝他看去。
只见萧铭修沉沉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情,若往深处品,还有一些不易觉察的愧疚。
谢婉凝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她冲萧铭修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陛下不用太过在意,今日之事只是偶然,我这不是没事吗?”
萧铭修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搂近怀中,让她舒服靠着自己:“这次只是运气好,有咱们这个小福星保护娘亲,才没出大事,否则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
“可人活一世,不能只靠运气。”
宫里不能太平,家中不能安然,是他作为皇帝、作为一家之主的过错,如果因为他的疏忽而伤害到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萧铭修道:“我原本以为他们不会这般丧心病狂,但现实就摆在面前,一个人的心若是黑的,就不介意手染鲜血,也再无底线一说。”
她只会越闲越深,整个人沉入泥潭之中,这辈子再也不能清白做人。
谢婉凝温柔地看着萧铭修,轻声对他道:“七月之后也没什么大节了,我就老老实实留在听涛水榭里,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了。再说,陛下不是也准备动手了吗?”
确实,之前萧铭修没有清扫后宫,主要是因为头两年还在孝期,他不能大动干戈。而到去岁又在忙新政的事,就把后宫这些阴私都给忘了,多亏端午到七夕接连出事,让萧铭修下定了决心,宫中一日不扫清干净他一日不罢休。
萧铭修点了点头:“之前贤妃宫中的腊梅,你可还记得?”
谢婉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之前端午被查出来的那个小宫人,不过她只听闻没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花样,却也不知拖了这么久竟有了结果。
萧铭修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声音越发轻柔:“有时候,问不出来也是不打紧的,只要给出漏洞,对方就会忍不住出手。她做过一件亏心事,就要不停为以前的疏漏找补,手脏了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的。”
谢婉凝一听就懂了,肯定是贤妃坐不住动了手,想要让腊梅灭口,结果却被慎刑司瓮中捉鳖,捉贼成双。
就算这两个宫人什么都不说,却都是贤妃宫里头的,贤妃是一定脱不了干系。
谢婉凝叹道:“何苦呢?之前顺嫔那事闹成那个样子,她把自己摘干净,难道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出错?到了玉泉山庄她的手不好伸,这才让人抓到把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萧铭修目光冷冷看着床幔,嗓音依旧温和:“对她们来说,目的没有达到是不能罢休的。不过贤妃也越活越回去了,她选王氏合作,却也不瞧瞧对方是个什么样的蠢货?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谢婉凝一听他说王纯汐是蠢货就想笑,好半天才忍住:“因为在这里,她没别人好借手了,刚好王氏跟她同住一宫,还蠢钝如猪,可不就成了现成的人选。”
说到“蠢钝如猪”这词,谢婉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头回听娘娘骂人,可见是气狠了。”
能让太后这么斯文儒雅的大家闺秀说出这种话,也算是王纯汐很有本事了。
萧铭修被她这么一哄,渐渐冷静下来。
“等今日之事处理完,宫里便要整顿了,尚宫局第一个要查,钟娟看来也是年纪大了,手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不狠狠罚她不知尽心。”
“这宫里,经年累月的老人太多了,若谁想动手,太过容易。”萧铭修淡淡道。
自打先帝重病以来,宫中有五六年都没肃清过,原本萧铭修还想等到年底,宫中统一放人的时候再彻查宫人,因端午那件事提前就开始办了。
苏年手里的名册已经攒了几大箱子,但小宫人的关系简单,在宫里头年限短,年纪大的黄门嬷嬷就太难查了。一堆错综复杂的关系背后,是先帝后妃和当今后妃的博弈,是勋贵和氏族的争锋,哪怕有太后坐镇后宫,有谢婉凝这个盛宠的贵妃,也压不住那许多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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