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汐瑶立刻溢出嘲讽之色。
若皇上不想收回慕家的兵权,没看中她孤弱无依,怎会有那样的念头?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轻拍了下她的手,冷筱晴语态宽慰柔和,转瞬间,她忽然问,“你觉得赛依兰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却是让汐瑶诧异了。
当今祁国的太后娘娘,问她对蒙国前一任女汗皇有何看法?
疑惑才流露出来,冷筱晴又狡猾道,“你知哀家问的是何意思。”
那是女人之间才能体味的醋意,虽淡,但是真正存在的。
汐瑶想了想,回忆着说道,“女皇十分的聪明,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还有呢?”冷筱晴继续问。
想起赛依兰对自己的杀伐果决的手段,汐瑶觉得她是个心肠太硬的女人。
可再想那日出了山庄后,她对颜莫歌的语色表情,与一般慈母毫无差别。
汐瑶展眉一笑,道,“我说不清楚,毕竟与女皇相处不多,可我自认不蠢,她却能精准的利用我软处,将我拿捏控制得极好,我觉得无论身为女人,母亲,还有女皇,她都极厉害。”
此话深得冷筱晴的心,她点头附和,“哀家觉得也是这样呢,如若不然,先帝怎会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冷筱晴看着汐瑶的眼,笑道,“她对付你,只因你乱了她最在意的儿子的心,而最开始,先皇有意为你和老七指婚,只想把一个远离尘世的简单女子嫁他为妻,让他能在纷乱世事中,从你之处寻获一片安宁。”
京城里那么多的贵女,祁尹政在为他的儿子做选择时,何以偏生就看中了慕汐瑶?
“要收回你慕家的兵权,法子有很多,若只是为此,犯不着赔上一位皇子。而单只是让其他王爷放松对老七的戒备,先皇大可随便指个大臣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女都可以,你知的,天子手握天下苍生,要做什么不行?”
既是这般,你还认为自己只是一颗用以掩饰的棋子?
更之余慕凛的死还和赛依兰有关!
汐瑶不言。
她才将将从徐锦衣那里取回了另一半蝴蝶钗,现下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冷筱晴不理会她心绪变化,接着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先皇最初打定的是这个主意,只后来才察觉你爹爹真正的死因,又在南巡时见你机敏非常,那慕容家的小姐,还有左相的女儿,几次三番对你施计,你都能够化险为夷,倒是令人有些许失望。最最关键是,你对老七无意,先皇也就由着你们去了。”
祁云澈是祁尹政深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儿,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如何不为他处处都考虑周详啊……
听了这些,在此时,汐瑶唯有叹息,“所以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引得煜王与明王对我相争,我才会入宫为女官。”
早就变了,早已面目全非。
她曾为哪个所利用,又在她早就洞悉的命运里如何挣扎,都成过往。
“人算不如天算。”冷筱晴浅笑道。
“那日在祭祖大典上,你们打打杀杀,争执得激烈,谁也没注意先皇在弥留之际,一直在与我说话。他说他早做了安排,只要哀家耐心看下去便是,他还说,没想过最后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这一生,祁尹政有太多女人。
高贵如纳兰岚,妖艳如袁雪飞,后宫佳丽三千,三千颜色各不相同。
而冷筱晴,没有绝色的容貌,不得过人的智慧。
她淡得如同御花园中那朵最不起眼的白牡丹,虽品种珍贵,却无法在诸多色彩艳丽的花朵里脱颖而出。
“哀家在宫里二十年,和活死人无异。不知喜乐,不知悲苦,唯有一双儿女为伴,这算得是此生老天与我的最大恩赐了。”
回想此生,冷筱晴在母亲的提点下,于水深火热的深宫里步步小心,直至今日的位置。
再大的风浪都无法撩动她的心和眼,她是这座皇宫的过客,一直恪守陈规,完成她该做的事。
“哀家从不曾想过,先皇会将最大的期待寄托于哀家身上,现今,终于到了这一刻。”
说着,她放开汐瑶的手,站了起来。
微微昂首,视线望的却不是这宫殿的任何一处。
她看的是将来。
轻荡着涟漪的酒送到汐瑶面前,冷筱晴的话语变得冰凉,她说,“老七是哀家带大的,你是他的女人,不管他还要不要你,哀家也绝不允许你在十二的身边,这份苦心,你能否体会都罢了。”
在这场漫无止境的争斗中,真正的赢家,到底是谁?
……
汐瑶连问都不曾多问,毫不犹豫的饮下了那杯酒液。
是生是死,全然不得关系了。
耳边,闻冷筱晴语意深长的说,“走吧,往后这天下,是我冷家的天下。”
那酒顺着咽喉滑进腹中,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甘甜泛苦味道,还带着些许酸涩,她还没细细品味就失去了知觉。
在意识飘散的最后一刻,她不知自己是否会真的死去。
她不相信暗藏智慧的孝淑敏太后真的会要她的命,可,谁知道呢?
纵使人算不过天,还不是一样不服输的在这命中挣扎着么?
走?
而倘若她还能活着,她要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
梦境。
满眼都是白茫茫的浓雾,她站于其中,不知身在何处。
“汐瑶,汐瑶……”
仿佛有人在唤她,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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