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打早,轸宿按照鬼宿的吩咐,将自己一身行头换上,背了他保养得极亮堂锋利的武器,一瘸一拐的跟在鬼宿身后,二人整整齐齐的堵了沈府的门——求见!
之后顺理成章的被拒之门外。
他两个是硬骨头,不见就不走,直挺挺的立在正门外,面色诚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加之汗皇有命,那句话如何说的来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整个塔丹都是集市,天亮后,在沈府门前不乏做生意的小贩经过,加上路人,也能算得上一个热闹。
蒙国的汗皇刚登基不久,他的一言一行包括身边的人,都被人时时望着。
所以很快,有人眼尖的认出了沈府门外站的两个人是图亚大汗的近身侍卫。
这可了不得了……
天下间哪个不晓得图亚大汗是祁国的七皇子,蒙国女皇与祁皇所生,血统高贵无比,而在祁国时,和慕家嫡小姐那段姻缘街知巷闻。
只奈何天不遂人愿,最后两人天各一方,一个成为北境的霸主,一个嫁了十二皇子祁璟轩,缘分就此散尽。
听说近来祁国动丨乱不已,皇宫里忽然传出瘟疾,慕汐瑶不能幸免,香消玉殒了。
但又有个说法流传出来。
只道冷家那位太后十分介怀亲儿子王妃的身份,索性借故赐了毒酒,眼不见心不烦,了去此心结。
如今十二皇子在严法寺出家,对皇权之争不闻不问,恐是一心斩断凡尘,不知与慕汐瑶的死有没有关系。
至于沈家,也因此受了波及,举家连日出了长城,赶到北境来。
塔丹的百姓们眼都不眨的盯着呢。
沈家的人昨日才悉数到整齐,还差着一个老太爷呢,今日图亚大汗的两个侍卫堵了他家门。
炎炎骄阳下,侍卫装着整齐,站姿笔挺,面无表情,身上的武器杀光惹眼,令人望而生畏。
但,他们堵的是沈家的门,丝毫不影响周围来人旁观。
未过正午,此事就在整个塔丹传开了……
传闻这些侍卫个个都精于杀人,单看这两人身上背负的武器造型都不同,尤是那刃口十分薄削锋利,是杀于无形的真家伙!
他们身上的墨紫色劲装,能御严寒,能抵酷暑,映着烈日的光,当中隐隐泛出暗金色。
有识货的人一眼认出,道,那是刀枪不入的金刚纱!
两人从天亮站到此时,连眼皮都没多眨半下,实在是——厉害啊!!!
就是不知此举为何……
旁边看了许久的人耐不住寂寞与好奇心,纷纷猜测起来。
有说大汗在怨怪沈家不力保慕汐瑶,做出此举只为告诫沈家。
又有说,若真如此,而今整个北境都是汗皇的,干脆灭了沈家,再发兵大祁,一统天下岂不更痛快?
随后人群里还有人道,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汗都要娶格尔敦王爷家的女儿了,对这旧情怎能太张扬?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将周围的无稽之谈听入耳,轸宿纹丝不动,连嘴皮都没颤,道,“鬼头,照他们这扯下去,明儿个会不会传咱爷怕格尔敦那老东西?”
阿鬼正在担心此事,轸宿实在说到他的心坎上。
斜目看了他一眼,轸宿尽量维持着他冷酷的样子,继续道,“这些都是小事,别传乱了,变成咱爷惧了宝音,你我岂不是更遭殃?”
言毕,身后窃窃声不断,冷不防——
鬼宿猛地侧身,左手已经扶在腰间那柄狭长的剑上,霎时周围的人心肝儿一颤,整齐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酷热中,沈府外的气氛冷如严寒突临。
鬼宿眯起的眼绽出腾腾杀气,逐一扫过将他们和沈府大门一齐围住的人。
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是回以惊恐惧怕的眼神。
就此对峙半响……
“滚!”
一声不高亦不算太低的驱赶,被惊吓的塔丹百姓如鸟兽散,连路过的小贩都吓了一跳,拖着摊子跑得贼快。
人群散去,轸宿怪笑着道了句‘鬼头好气魄’,接着再骂道,“他娘的,谁说这衣服水火不侵,热死老子了。”
旁边,鬼宿吓完了人,又端正笔挺的站好,风雨不可动摇的石头模样。
轸宿百无聊赖,抬眼看天色,约莫不过巳时。
他在朱雀部里排行最小,亦是最没耐烦心,再者昨夜才得知粉乔有了身孕,一宿都没睡好。
在这里站着,站到那时才能守到门开?
遂,他眼珠子一转,煽动鬼宿,“要不直接杀进去,抢了小姐送到爷面前!多省事啊……”
话音才是落下,面前的大门竟被人打开了。
轸宿大喜,眼睛里都写着‘机会’两个字,但喊他真的去掳慕汐瑶,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大门完全打开,雪桂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是四婢中最不近人情的,外面二人见是她出来,之前脸上那点期许也就散了。
想想都知道她同他们没好话说,人便也懒得凑上去找不痛快。
雪桂站在门槛后,并未跨出,冰冷的面容不为任何所动,眸光无澜的盯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抬出来。”
她身后两个家丁各扛了两把椅子放到轸宿和鬼宿面前,外加上一壶消暑的凉茶。
“我家姑娘说了,二位是汗皇的贴身侍卫,不能怠慢,既然你们执意不走,椅子和茶水是姑娘吩咐的,午时会有人将膳食送来,二位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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